「我晚上有約會。」張課長一口回絕,今晚是他人生的重要轉捩點。
「我去忙了。」何致遠摸摸鼻子,自討沒趣地滾回廣告部。
明莉好奇地問:「你是不是要去相親?」
「少胡說八道。」張課長一副被說中心事般臉紅。
「張課長,你該不會穿這身縐得跟梅乾菜似的西裝去吧?!」
「你有完沒完?我的私事不關你的事。」張課長氣得頭冒青煙。
「大家都是好同事,同事之間互相關心是應該的。」明莉自作多情。
張課長壓著聲低吼。「我跟你一點也不好,你少跟我攀關係,我不吃這套。」
「相親最重要的是第一眼的印象,這件西裝會害你馬上三振出局。」
「我的終身大事用不著你瞎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把西裝給我。」明莉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西裝袖子。
「你幹什麼扒我的衣服?」張課長死命地不肯就範。
拉拉扯扯之間,一聲撕裂聲從袖子和衣身的接合處發出來……
明莉趕緊鬆開手,看著張課長彷彿要殺人的目光,她困難地吞嚥一口口水。怎麼辦?她必須在發生命案以前,想辦法澆熄張課長的怒氣:有了,就用眼淚!老媽教過她,男人發火時,女人的眼淚是最好的滅火器。「人家只是想替你燙西裝。」
看她拚命地擠眼睛,卻什麼也沒擠出來,張課長知道她的意圖,他歎了一口氣,看在她心存善念的分上,問她:「你幹麼對我這麼好?」
明莉真誠地說:「人家希望你能早日討到老婆。」
「算我錯怪你了。」張課長正想網開一面,明莉卻接著說。
「況且,我聽說男人到四十歲還不結婚會變成性變態,危及良家婦女。」
張課長氣炸了,手掌不由地握成拳頭狀,咬牙切齒地說:「我今年才三十一歲。」
「我馬上打電話叫我媽來。」明莉想到什麼說什麼。
「做什麼?」張課長嚇一跳,以為她要向她媽說他的不是。
在明莉的心中,覺得自己有責任解救張課長,一個才三十一歲的男人,看起來卻像四十歲,可見他的人生多麼慘澹。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張課長西裝筆挺地去相親,有助於改善外表,彌補他禿頭的缺陷。
更重要的是,藉此機會替快樂乾洗店打知名度,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我媽開快樂乾洗店,我叫她來把西裝拿回去補好乾洗整燙。」
「怎麼好意思麻煩伯母。」張課長感動得快哭了。
「一點也不麻煩,自己同事,我會叫我媽打八折優待。」
「你說什麼?」張課長當場傻眼,他原本還以為賺到白吃的午餐。
明莉大言不慚地說:「你嫌八折太貴,那算五折好了,這可是賠本價。」
「不必了,你快把這些油單重算一遍,我急著要用。」張課長氣得轉身就走。
明莉忍不住小聲咕噥。「其實,我知道你是面惡心善。」
「你好大膽,竟敢說我醜!」張課長回過頭,額頭上青筋暴現。
「你並不如表面那麼討厭我,對不對?」明莉嬌滴滴地眨了眨長睫毛。
張課長嘔氣地說:「我向來表裡如一,而且我是打從心底討厭你。」
「你若不喜歡我,就不會給我高分。」明莉相當有自信。
「其實……」張課長正想大爆內幕,身後卻傳來一陣乾咳聲。
宋冠鴻剛從新竹回來,沒看見明莉坐在位子上,又不好意思問她去哪裡,只好回到課長辦公室,拿著空空如也的馬克杯四處找她,幸好及時阻止老張大嘴揭發真相。「我喉嚨有點不舒服,你倒杯熱茶給我。」
明莉沒好氣地說:「你沒看到我正在忙,你自己不會去倒。」
「雷明莉!你怎麼這麼沒大沒小。」張課長一臉盛怒。
明莉趕緊搶過馬克杯。「張課長別誤會,我只是跟宋課長開玩笑的。」
「真的嗎?」張課長故意不正眼瞧著宋冠鴻,而是以不屑的眼神斜睨。
「真的。」宋冠鴻若無其事地點頭,就算被明莉打落門牙,他也只能和血吞下。
明莉笑吟吟地說:「我馬上就去倒茶,張課長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張課長不給面子地說:「不必,我不想拉肚子。」
第3章(2)
等明莉走開,宋冠鴻這才發現地問:「你的袖子怎麼了?」
張課長從沒這麼生氣過,今晚可以說是他人生最重要的里程碑,約好了六點在凱悅飯店見面,他哪來的美國時間回家換衣服?就算有時問,他也只有這一套西裝,一想到寶貝西裝斷了袖子,他咬牙切齒地說:「還不是她惹的禍!」
「她不是有意的。」宋冠鴻拍了拍張課長的肩膀,嘴角漾著微笑。
張課長怒聲大呼。「她若是有意,我現在斷的就不只是衣袖,而是手臂。」
「你叫那麼大聲,她聽到會哭的。」宋冠鴻眼中透著不滿。
「她根本沒有眼淚,她是冷血動物。」張課長指出。
「你惹她哭了?」宋冠鴻以凌厲的目光瞪著他。
張課長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是公事公辦,不像有人會徇私護短。」
「她腿那麼長……」宋冠鴻臉上浮現意亂情迷的表情。
「小心何致遠!」張課長潑冷水似地提醒。
宋冠鴻不解地問:「他怎麼了?」
張課長看穿地說:「他跟你一樣,被那只長腿狐狸精迷住了。」
「想跟我鬥,門都沒有。」宋冠鴻的語氣充滿信心,他歡迎全天下的男人都來跟他一較高下;如果他未來的老婆沒有第二個男人追,豈不是顯得他太沒眼光了?!
星期五晚上,宋冠鴻提了一袋還沒拆封的床單來到快樂乾洗店。
這是他第三次來快樂乾洗店,因為他再不加把勁,老婆就要跟人跑了。
白天,他多半的時間都在新竹,即使回到台北總公司,也是忙著跟上級開會,很難見到明莉一眼;即使見到她,也會看見何致遠那只討厭的蒼蠅,在她桌前飛來飛去,氣得他想拿蒼蠅拍,一拍打死何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