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忍不住哀怨,「所以我才說不要你跟我出來啊,人家原本不認得我的,因為你在旁邊,現在全部認得我了。」
「這樣不好嗎?」
「當然不好,換你被人指指點點看看。」
「我已經被指指點點過了,一次兩次,誰有力氣說第三次,所謂的閒言,圖的都是新鮮。」面對街道人群的目光,蘇玉振十分怡然自得,「你也早點習慣才好,多出來幾次,久了,自然不會有人說什麼。」兩人邊走邊說,轉眼便已經到了歐陽書鋪。
這歐陽書鋪是臨海府最大的書鋪,書籍種類繁多,不但有文字本,也收有不少異國風俗畫冊,若想買西延國,南瑰國,或者北虞國的紙本,下張訂單,過三、五個月老闆便會將書送到府上,因為鋪子大,采光又足,憐兒最喜歡來這裡。
蘇玉振跟老闆是舊識,一踏入店裡,歐陽便招呼他喝茶,他剛好又有事情要跟歐陽談,便跟憐兒說,「你自己去逛逛吧。」憐兒對她一笑,翩然上了二樓。
蘇玉振跟著歐陽到了小閣,兩人都沒注意到一樓角落有個年輕男子,看著他們,說不出話來。
半晌,男人招來書鋪的小廝問,「剛剛跟店主上小閣的那位公子是?」
「喔,那位是蘇家錢莊的二少爺,跟我們老闆常有來往,每次過來,總會上小閣喝茶敘敘。」
男人接著問,「那他帶來的那位姑娘呢?」
「聽說是新納的通房,因為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所以常常跟著出來走動。」小廝說到這裡,壓低聲音說:「我有個遠親在蘇府做事,說二少爺無妻無妾,這丫頭在府裡的待遇可比貴妾都好上幾分。」
男人掏出一塊碎銀子晃了晃,「那知不知道姓啥名誰,哪裡人氏?」
小廝見到那銀子,眼睛登時大了幾分,「只知道姓夏,被丈夫休了,所以來到蘇府投靠親戚,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居然就忘了以前的事情,沒想到因為性子迷糊,意外合了二少爺的意,春天的時候便收進院子伺候,出出入入都帶在身邊,很是得寵,前些日子大房的姨娘欺負她時被二少爺知道了,二少爺很是惱火,當天便跟爹娘說了一一那生了長孫的姨娘原本很有地位的,連元配夫人都讓她三分,可沒想到二少爺護著這通房,老夫人又護著小兒子,這一來一往的,那姨娘居然失勢了不少,其他倒不清楚了。」
男人把碎銀子往小廝手上一放,小廝歡天喜地去了。
看來,真是那個被他休掉的夏憐兒一一男人正是熊大。
前陣子,因為舅舅生病,他陪同熊老太到臨海府探視,難得出一趟門,熊老太自然是想多停留一陣子,他覺得舅府無趣,因此天氣晴朗時,常常帶著白氏出來走走。
今曰與白氏走到市集,剛好聽到後面二人說,前面有個歐陽書鋪,有書籍也有畫冊,店主剛剛從南璘國回來,進了些珍藏版印畫云云,他聽了有趣,想去看看,白氏卻覺得無聊,說想去布莊,他便讓僕婦陪著白氏前往,自己則進來逛逛,不一會,聽到交談聲,探頭一看一一就這麼巧,剛好見到夏憐兒樓梯上那回眸一笑。
原本擔心自己是不是認錯,聽那小廝一說,便有了九成把握,他想也不想,便直接上樓。
「憐兒。」
憐兒正在翻看畫冊,冷不妨聽見有人喊自己,下意識的回過頭一一呃,誰啊?你不認得我了?」她搖了搖頭。
「我是熊大。」那又怎樣?我們以前……」
以前怎樣?大男人這樣支支吾吾煩不煩人啊。
第9章(2)
「我們以前成過親的。」憐兒怔了三秒,忍不住睜大眼睛,歐買尬,夏憐兒的前夫?
想起來到這世界所遭受的異樣眼光,憐兒就一肚子火,原來就是這臭小子休掉自己?
也夠無情了,同床共枕多年,居然不信元配人格一一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原本的夏憐兒絕對不是狠毒之人,見熊大眼巴巴想找她敘話,更覺得自己猜的沒錯。
夏憐兒肯定中了什麼套子,熊大也參上一腳的套子,這男人知道她無辜,才會想上來攀談。
設計就算了,也不給點錢,害她如此狼狽。
憐兒忍住揍他的衝動,把書放回架子,轉身便想走。
「憐兒,我聽說,你給蘇家少爺做了通房?」
她忍了三秒,還是覺得無法嚥下這口氣,想了想,放軟目光,微抬起頭,雙眼盈盈的望著他。
熊大一看,果然立刻低下頭,「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果然……嘖。
她幽幽的說,「我怎麼想都不明白,你為什麼那樣對我?」
「我當時沒想那麼多,我就著到玉兒落水,又聽她那樣說,便信了,她臉上都有傷了,哪個女人會拿自己的臉開玩笑,何況,她那樣愛漂亮。」
「後來呢?」
「後來沒多久,玉兒就生了,她娘來探她,老人家耳背,說話大聲了些,剛好給我聽見,才知道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因為她不想一輩子當妾,又知道我不願休你,便想出這個方法。」憐兒總覺得他言詞有些閃爍,而且哪有人做了壞事還跟耳背的娘說,那不等子要大家都聽見嗎?
「你真的是後來才知道?還是後來才後悔?」
「我……」
「後來才後悔對吧?」
熊大慚愧,「憐兒……そ
當時白氏天夭跟他吵著要當正妻,吵得他心煩,於是順口說了句,憐兒又沒犯錯,我怎能休她。
接著沒多久,事情就發生了
其實他當下便明白,是白氏搞鬼,可是,若他護著憐兒,那就等於是白氏狠毒,被掃地出門的便是還有孕的白氏,熊家人丁不旺,還期待她給開枝散葉,牙一咬,也只能把休書給了憐兒。
當時心想,她無處可去,一定是回娘家,夏家家底不俗,她兄嫂總不至於虧待她,可沒多久居然聽說她連大門都沒進去,就被趕了出來,身無分文,去了哪,居然也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