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吳姨娘這樣,喜歡姓湯的,卻要嫁給姓蘇的,徐家姨娘也慘,十四歲嫁給七十幾歲的。
說來說去,都是男人不好。
不過同處一室而已,又有什麼,居然從此閒養府中,當沒這人。還有啊,人年紀大了,不是更應該珍借一路走來的伴侶嗎?跟元配牽手散步,遊山玩水多好,娶一個比孫女還小的女孩兒當妾……即便一直調適,但憐兒終究得承認,有些事情還是調適不來。
原本她還想,說不定可以找到一個離婚男士共組家庭,雖然她在東瑞國雖是大齡女,但努力一些,應該還是生得出來。
到時候買間屋子,幾畝地,生兒育女,養雞種菜,和樂融融,每天唱著我的家庭真可愛,美滿又安康?
現在想想,還是貧了。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女性,從小被教育性別平等,她絕對沒辦法忍受這麼理所當然的男尊女卑,跟男人講幾句話就是不守婦道,丈夫就可以藉此大做文章,太可怕了,太可怕,太可怕了。
名節,清白什麼的,全部去死。
「穿越到現在,憐兒終於認清事實,還是多存點銀子,以後自己想辦法過日子就好,現在是三月,臘梅已然謝盡,蘇府水榭邊那一排桃花,莫不灼灼綻放。
蘇玉振就在這時節,風塵僕僕地回來。
蘇鴻與莊氏,自然又是親自在門口接這小兒子,親眼看瘦了胖了,又催促他去沐浴更衣,然後一起吃晚飯。
他這趟遠去西延國,自是帶了不少有趣的東西。
西延國地處邊陲,異族人長期在那裡做買賣,久而久之,文飾衣物都染上異國色彩,與東瑞國穩重之風不同,西延國的物品多半色彩鮮艷,活潑大方。
蘇金聲幾房侍妾對於兩車的彩紗都很感興趣,但也知道小叔每次採買,不少都是要送與人做應酬之用,不敢開口,只是眼巴巴的望著,希望幾大車東西中,有自己房裡一份。
蘇玉振見狀,笑了笑,先從自己的車裡取出一木盒,走到莊氏前面打開,「這匹布是特別留起來送娘的,別看它普普通通,這布料可稀奇了,清晨黃昏時分,能看出上面的花鳥紋路,用來做薄披風最好,是西延國皇室賞賜用的,這回因緣巧合讓我取得,因為珍貴,只得一匹,當然是給娘了。」莊氏聽兒子這麼說,笑得閨不攏嘴,直誇乖巧,十分欣慰。
其實她年紀都大了,蘇鴻又待她極好,這麼多年富貴生活,有什麼好東西沒用過,但蘇玉振不同,從小沒帶在身邊,好不容易找回來,莊氏只盼他平安健康,其他哪有什麼要求,這時見兒子孝順,又想起他幼時種種,忍不住眼眶微紅。
「娘,你這樣如果讓外人看到,要說我不孝了。」莊氏連忙露出微笑,「娘是高興。」
「我知道,娘最疼我了。」蘇玉振想想,又補上,「爹跟大哥最疼的也是我。」蘇鴻跟莊氏聞言,都想起他小時候頑皮挨爺爺罰不准吃晚飯,直接睡覺,那天稍晚,蘇鴻,莊氏跟蘇金聲居然都不約而同給他送吃食,小傢伙坐在床上,懷裡一堆吃的喝的,得意揚揚,哪有半點被罰的樣子?
蘇玉振見母親稍微釋懷,才轉身又對元氏說,「這兩車彩紗就請大嫂隨便選一車,派給各位嫂子們吧,後面還有一車玩具,是給侄子侄女們玩的。」一群孩子聽得自己又有玩具可拿,忍不住歡呼,「謝謝叔叔。」小妾們連忙說,「謝謝小叔。」豪門深院,這可是最好的小叔了。
既不爭產,也不愛錢,不但給自己的夫君做生意上的幫手,對家裡幾個孩子也是疼愛有加,每年出兩趟遠門,都是好幾車東西帶回來,布料,首飾,連胭脂水粉都有,去年還帶了一箱北虞國特有的香膏,讓她們都開了眼界。
這次的彩紗,前兩年得過一次,那布料既舒服,又透氣,臨海府冬冷夏熱,夏天用來剪裁孩子的衣服最好,省得整個夏天都在長痱子跟汗疹,孩子難受,大人看著心疼。
小叔這次帶回來的數量比上次多數倍,看樣子連被子鋪榻也可以換上,讓孩子們睡覺舒服點。至於蘇鴻跟蘇金聲,倒是沒有什麼禮物。
蘇玉振是這樣說的,「爹跟大哥要出門方便得很,哪用得著我帶東西回來。」把禮物送給女眷後,蘇玉振說累了,要先沐浴,午飯就不吃了,想先小睡一下。
莊氏聽他這樣講,自然心疼,讓他快去梳洗休息,又交代了沒事不要去松竹院吵他。
蘇玉振又跟蘇鴻、莊氏說了幾句話之後,這才離開正廳,回院落休息。
夏憐兒坐在書庫外的簷廊下,看著那含苞的桃花,想想,原來桃花長這樣子。
如果以植物來說,蘇府算是很豐富了,臘梅開完,桃花欲綻,夏天的時候,月塘應該是開滿荷花,配上那柳樹,又是另一番風情。
然後她聽表姨說,蘇府最知名的是牡丹園,每年盛開時節,會邀請往來商家至家中賞花飲酒,席間菜色自然極盡奢華……蘇玉振一穿過書庫的垂花門,便看到夏憐兒對著桃花一臉有意見的搖著頭,不禁莞爾。
她不滿的絕對不會是那幾株桃花,而是不知道又想到什麼了。
大步走過去,她完全沒察覺到有人,還在猛搖頭。
「夏憐兒。」
「嗯?哎!」憐兒嚇了一跳,程……不是,是蘇玉振。
「怎麼,不認得我了?」
憐兒在腦海迅速搜尋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參見」不合格,「吉祥」不合格,是……嗷,想起來了,「二少爺萬福金安。」沉默。
蘇玉振含笑看她,她則看著地上。
她在心中默了,敵不動,我不動……敵不動,我不動……敵不動,我……我忍不住了!
「請問二少爺有什麼事嗎?」有事上奏,無事退朝,不要站在那邊盯著朕看,朕很緊張。
「沒事不能到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