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顯得他太過冷酷,而他並不想把這一面完整的展現給她看。
她雖有謀略之才足以和他並肩站在這戰場上,但是他卻不願讓她這麼做,除了男人的獨佔欲外,是他不願她去接觸這些殘忍,不想她難受。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永遠站在他的身後,讓他保護就好。
她輕輕的靠著他,臉埋在他的胸前,任由眼眶裡的濕潤一滴滴的浸潤了他的衣衫,而他只是用有力的臂膀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任由她安靜的宣洩情緒。
有幾年了呢?從那一年開始就再也沒有人說可以讓她依靠這種話了吧?
這麼多年來,不管是忍著傷痛把父母的遺骸送回老家,面對族人欺她一個孤女恣意瓜分家財,還是為了以後的出路到宮裡當宮女,即便心理再痛苦,她都沒有再掉過一滴淚。
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依靠,她不能軟弱,只能堅強得替自己撐起一片天。
堅強了那麼久,卻有個男人突然說願意做她的依靠,告訴她不管什麼時候都有他在,讓她本來被壓抑的脆弱怎能不潰堤而出。
月漸西移,灑落一片瑩白在兩人的身上,相依相偎的身影顯得無比纏綿。
只是他們誰都不知道,遠在百里之外的京城裡已經因為牧戰野而掀起一陣波瀾,這竟是他們分離前最後的擁抱。
京城——
要說最近有什麼重大消息,除了南方大疫是百姓所關心的,西邊打仗回來的牧戰野也能算上一個。
只不過百姓只對那疫病擔心,而朝廷雖也擔心大疫,但大家都知道擔心也沒用,太醫們都派了出去了,還從民間募集了不少大夫,對抑制這場瘦病有用則罷,沒用大家也只能自求多福。
但是牧戰野這回事對朝廷的意義可就不同了,天殷和外族之前雖說打了一仗,但是人家的俘虜和人質送降表卻被他們的將軍給殺了,這怎麼樣都說不過去。
輕一些的後果可能是雙方又放戰端,那就等於之前那仗白打了,朝廷不但要忙著南方救災,還要重新備上糧草繼續打仗,對國力可是大有損害。
嚴重一些,則是兩方徹底交惡,鬧成不死不休的結局.
而且或許是天馭皇朝已經平穩太久了,文官們早就蠢蠢欲動想在朝堂上狠狠的打壓武官們,所以在確定了牧戰野殺俘是確有其事後,如雪花般的奏折紛紛飛到了皇帝的御案上,借題發揮,第二日上朝更是少不了許多老臣加忠臣口沫橫飛的勸諫。
「皇上,屠戮送降表的外使這在哪個國家都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牧將軍這麼做對我天啟的仁愛之名有損啊!」
「皇上,我天馭向來以仁德之名遠播,如今出了牧將軍這事,以後若又起戰事只怕敵人再也不會主動投降,說不定都會寧死不降。」
這話中的含意就是,投降也被殺,不投降也被殺,還不如戰死還死得光榮一點,甚至說不定還有反抗的可能。
諸如此類的言論從早朝開始就綿綿不斷,許多快要辭官退休的老臣們更是說得涕淚橫流,只差沒當場撞柱子表明自己的立場了。
皇帝最初聽說殺俘之事雖然也很生氣,但是在聽完打探回來的消息後,不得不承認自己也覺得牧戰野的行動情有可原,但顧及與羌越的關係以及朝廷上的壓力,他還是不得不板著臉下令,「刑部接手審理外,除將軍職,派人押解回京,入天牢待審!退朝。」
站在下頭的文鳳奎聽完命令後,雖然隨著其他人一起跪拜恭送皇帝,臉上卻忍不住露出苦笑來。
這下事情真的是難以善了了啊!
牧戰野一路急行軍回去,在半路卻過見從京中出來的一隊人馬,而當那隊人馬拿出聖旨,要將他捉拿進京的時候,牧戰野竟是一臉平靜,沒有任何辯解和反抗。
反而是向來冷靜的冷清秋,在經由他人口中得知消息後,她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激動的喊著,「這……為什麼?!」
方纔宣旨的時候她不便出去只能待在大帳裡,所以只知道結果卻不知道原因。
牧戰野一臉的平靜,站在一旁換下了將軍的鍾甲,一旁的親兵也是一臉不平的恨恨說著,「還不是因為殺俘!」
冷清秋轉頭看向牧戰野,似乎想從他臉上求證。
「是真的。」換上一身布衣,他依然從容的神情,讓人看不出情緒。
替他卸下了鍍甲,那親兵也明白這最後的時間兩個人必定有許多話要說,很識相的自己退了出去,留下他們在大帳內。
「這怎麼可以?不,該說怎麼會這樣?」冷清秋幾乎是陷入了一片混亂中了。
她不是沒想過朝廷會因為這件事情問罪,但是她沒想到這件事情後果竟然會如此嚴重,竟在他們還沒入京時就已經派人來遣送他回京,而且入京之後竟然不是先待審,而是直接打進了天牢。
天牢是什麼地方?她一個宮女都明白那地方有多可怕,入了那地方十之八九是別想平安無事的出來了,就算還有審理,也不過是將證據一一呈現再定罪而已。
看著她蒼白的臉頰還有慌亂的眼神,他輕扶著她的屑,讓她抬頭看著他。
「好了!別慌,爺不會有事,不過是天牢而已,在裡頭待個兩天也不算什麼。」他撇了撇嘴,語氣一派輕鬆,像是天牢不過就是普通的小屋子沒有半點的危險性。
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急促的說著,「那可不是一般的大牢,是天牢,你可知道那裡——」可是被人稱做有去無回的地方?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牧戰野給打斷了,他一臉的自信,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慌亂,「不管那裡是什麼地方,爺都不會一直待著,要知道你可還沒真正成為爺的人呢!爺怎麼甘心就這樣死了?」
「你胡說什麼!」聽到那己蠻譯的字眼,讓她連忙伸手搗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