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書有,長輩有,印子還是官媒的印,姐夫原本覺得荒唐,拍桌大怒,後來聽說是杉天府溫家的姑娘,不但瞬間消氣還十分關心溫家狀況,溫家少爺行船到何處,溫少夫人母子是否平安等等,又吩咐行雲在能力所及處得多幫忙。
接著便叫池氏帶著勉雲先去客院翻修那房的院子,說院子太小,母子住住也就算了,既然要娶妻給開枝散葉,至少得再多兩進才行。
池氏一聽住了十幾年的老院子一拓就是兩進,笑得眼睛都瞇了,直說知道了,等會收收東西便去客院,又道溫家嫡女真是好姑娘,不但謹言慎行,而且十分有禮,去郡公主府之前還來探望她,送了手帕,女紅沒話說,將來跟勉雲成親絕對能相夫教子。
這話聽得她差點緩不過氣,現在姐夫也認定了溫家嫡女,即便是蘭兒願意當平妻,至少也得等溫家滴女有孕後才能提,蘭兒那時只怕都要十九了,再者聽說溫家大姑娘厲害,第一天來便定下親事,又讓苗嬤嬤去照顧,這樣的人若要護著自己的妹妹,那蘭兒……還進得了勉雲的院子嗎?
眼前還有梅兒呢,下個月就要十九,但行雲對她又沒意思……為了女兒的將來,也為了自己能在朱家安生,她得想想辦法才行……
惜玉早知道自己有一天要完蛋,可沒想到那日來得這樣快而且還是在她睡回籠覺的時候,突然有人闖進來,原本只覺得有點吵,半夢半醒的,但是當水潑上來時她就瞬間醒了。
「姐姐,你看,便是這狐狸精。」
嗷,小盧氏的聲音……尬的,小盧氏?
惜玉睜開眼睛,一馬當先的是小盧氏,張梅兒,榮華,後面是盧氏,林嬤嬤,劉嬤嬤以及幾個大丫頭。
盧氏精明,此時裝暈不妥,還是放低姿態才對。
也不管多想睡,惜玉趕緊下床,「見過夫人。」
「說!」張梅兒拔尖聲音,「你在我表哥床上幹麼?」
天啊,這有什麼好問的,一個男人放一個女人在自己床上,還能幹麼——只是這種話當然不能說。
惜玉裝無辜,「是少爺讓我在這的……」
「胡說!我表哥怎可能喜歡你這種長相平庸的女子,一定是你不知羞恥勾引他……」
她不知羞恥的前提是也得他好色才行啊,這句話不是連她親愛的表哥都罵到了嗎?
盧氏大概覺得不像話,終於出聲制止,「梅兒,別說了。」
「姨母,你不見這丫頭一臉妖媚——」
張梅兒真的腦袋不太好使,一下嫌她平庸,一下又說她妖媚,一個女人到底如何能同時長得平庸又妖媚?
盧氏道,「給你一盞茶時間,把衣裳穿戴好,到偏廳來。」
「是。」
一群人走後,刻意落後的黃槐低聲道,「溫大姑娘,婢子已經讓杜鵑來跟您報信,您怎會一點準備都沒有?」
惜玉來不及想問題出在哪,打開抽斗,取出四錠元寶!雖然有點肉痛,但生死交關可不能捨得這些正義了。
她將一錠元寶給了黃槐,「大少爺出門還不到一盞茶時間,讓人去請,大少爺若能在半個時辰內回來,剩下這三錠元寶,兩錠給黃槐姑娘,一錠給那傳消息的,若能在我挨打之前歸來,這銀元寶便換成金元寶,我另外贈與東珠十顆。」
惜玉知道盧氏跟小盧氏肯定會防她求救,門房恐怕也早交代下去了,因此不惜下重本。
黃槐一聽,若一切順利可是四錠金元寶,還有十顆比金子還值錢的東珠呢,登時點頭,「姑娘放心,我立刻想辦法。」
惜玉迅速穿戴整齊,在盧氏給的時限之前到了偏廳。
盧氏,小盧氏,張梅兒,嬤嬤數位,大丫頭數位全排排站,好,大,陣,仗!惜玉莫名想起包青天裡的某些片段……兒子房內有婢子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不知小盧氏說了什麼,盧氏居然如此動氣。
惜玉非常有自覺的進去就跪,「婢子溫惜玉見過夫人。」
「抬起頭來。」
唉。
「你在行雲房中服侍多久了?」
「回夫人的話,五個多月。」
「那怎麼沒人來報?」
我哪知道,「婢子不敢過問,只知道主人家如何交代,聽話便是。」
這句話顯然很得盧氏心意,她難看的臉色終於緩了一緩,「我查過名冊,你不在溫府的名冊上,如何進院的,老實交代。」
傻子才老實交代呢,又不是找死,「婢子是杉天府溫家的人,我家少爺跟朱大少爺素有往來,少爺行海之前,朱少爺特地到府中給我家少爺餞行,因婢子善棋藝,能與之對弈,朱少爺大抵覺得有趣,便跟我家少爺要人。」
「你胡說!」張梅兒再度激動,「表哥怎麼可能主動要你,姨母,這丫頭謊話連篇,先打她一頓再說,看她老不老實,來人!」
「來誰呀。」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走了進來,衣著華貴,「府裡難得有事,也不通知我來瞧瞧熱鬧。」
幾個丫頭嬤嬤見她,紛紛行禮,「二小姐。」
二小姐,那不就是……
「我說張姑娘,就算我母親疼你,但你可別忘記自己姓啥名誰,朱家的主母發落自家之事,什麼時候輪到外姓姑娘開口了?嗯?這天下可沒聽說作客做到喧賓奪主呢,即便是奶奶那樣的年紀,恐怕也沒聽過這種事,還是說,張姑娘自以為將來必定嫁入定將院,所以想現在立威?」
果然,就是那個跟張梅兒有過節,害得小盧氏三人差點被趕去別院的朱曇兒。此話一出,張梅兒瞬間尷尬萬分,小盧氏亦然。
盧氏雖不喜朱曇兒,但也擔心剛剛梅兒一番話傳到婆婆耳中,恐怕又是大不妙,因此沒苛責這個庶女,「曇兒既然來了,就坐下吧。」
「謝母親,自然是要坐下,好看看大哥寵愛的婢子到底犯了何罪,最後是扣月銀還是挨板子。」
盧氏被這一擠對,臉色更是難看。
「溫惜玉,今日我上定將院之故,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