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什麼?「你騙我的吧?」
「你是台北人,幼保系畢業,不喜歡逛街,但愛網路購物,因為翻船而到了這個時代……」
天啊,真的,「停!」
「你、你沒有很驚訝?覺得自己娶到妖怪?」
「驚訝是驚訝,不過再想想你的言行,卻也不意外了。」男人揉揉她的頭髮笑說,「而且當時我為你熟讀了北虞歷史,發現北虞國在六十餘年之前民風跟東瑞國其實很像,男子為雲,女子為泥,男子三妻四妾,女子只有三從四德,女子若是被休便是恥辱,永生不敢踏出門戶。可是後來出了一位小皇子,出生時原本是傻子,大病過後卻聰明起來,甚至被封為太子,後來成為皇帝,而這位北虞皇帝便是北虞國女子地位提高的關鍵,他在位三十年,此後北虞國女子可主動提和離,被休後也能再嫁,未婚男女在月老廟中見面亦屬平常,不准沖喜之俗,女子生產丈夫也無須避諱——當時雖然只是看過,但後來聽你說夢話卻又想了起來,那位小皇子肯定也是來自別處,如此一想便沒什麼好奇怪了,怎麼會把你當妖怪。」
朱行雲,你太冷靜了。
我都快大叫了,你怎麼還這麼冷靜……
「沒事沒事。」朱行雲揉著她脖子,「放輕鬆點。」
「不、不是。」
「怎麼了,都晚了,快點睡吧。」
「不。」
喔……
朱行雲終於發現她不太對,「是不是快生了?」
點頭。
是的,她又懷孕了,而且又快臨盆了,大夫告訴她這胎依然是男孩。
男人一下跳下床,「來人……」
女人躺在床上,心想不對啊,她生過孩子,肚子是慢慢痛起來,有步驟的,不是一下子就很痛,可是現在她真的覺得很痛啊。
騙人!這什麼感覺?
痛死人了!
產婆跟嬤嬤很快衝了進來,房內頓時燭火大亮。
有經驗的穩婆一看便叫,「哎,快生了。」
惜玉在內心大吼,泥馬的不要光是叫,過來幫幫我啊,肚子超收縮——正當難受時,朱行雲趕忙走到床頭,從上面拉住她的手,又要產婆別光顧著熱水來了沒,先過來顧著她。
女人努力深呼吸。
生保家跟安康時明明沒這麼痛啊,這次倒底是……
結果很好笑的是,雖然她這麼痛,但生產時間卻奇快無比,從產婆進來到她生出孩子,前後時間短到熱水還沒好,朱行雲只好把孩子緊緊抱在懷中,直到熱水送上,才讓產婆抱去洗澡。
期間,嬤嬤們早換過床墊被子,連她身上的衣服都換過,也稍微擦了身,基本上她是一身乾爽的躺在床上,而朱行雲直到第二輪熱水好了才有時間換衣服。
看著他衣服上沾染的痕跡,惜玉想起生保家跟安康時他也在房內,當時以為他心急想看孩子,現在想來原來他是體貼她這個穿越妻,這真是……太貼心了,得加個一百分才行。
「少爺,夫人,小少爺洗好了。」嬤嬤滿臉堆笑,從屏風後面把還在大哭的嬰兒抱出來放在她身邊。
惜玉在朱行雲的幫忙下坐了起來,雖然是夜晚,燭火搖曳,兒子又哭得滿臉皺,可是她依然看得很清楚,孩子的眼睛,鼻子……嗷,依然一點都不像她。
見兒子哭得厲害,女人趕緊解開衣衫喂孩子。
孩子吃飽後,惜玉又抱著親了一下,才由嬤嬤帶去隔壁廂房睡——朱家雖然有奶娘,可是她不喜歡那樣,她是因為愛孩子才生孩子,當然要自己帶在身邊啊,想來,之前婆婆說要給奶娘餵養,而她堅持自己喂時,也是因為丈夫的關係,婆婆才讓步。
算算,他大概三年多前就知道她來自別的時空,居然可以不動聲色到現在,真不簡單,而她這個因為婚姻價值觀不同而以為得獨身一輩子的穿越人士,居然可以嫁到這種丈夫,更不簡單哪。
男人安置好妻子,跟著在她身邊躺下,燭光中,見她疲憊的臉上有淡淡笑意,不禁問道,「想什麼這麼開心?」
「我覺得我好好命。」
男人替她攏了攏頭髮,「這裡比起你原本的世界,可是什麼都沒有。」
「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缺,可是……有你呀!」惜玉把他的手拉到臉龐邊,「雖然我原本的世界跟這裡完全不一樣,可是有一種東西是相同的,便是愛情。如果喜歡一個人,那麼只要那個人在便什麼都在了,對我來說就是這樣,這裡什麼都沒有,可因為有你,什麼都有了。」
朱行雲先是一怔,臉上浮現笑意,「我也是,有你在身邊,每天都很快樂。」
惜玉並不會抱怨他說太少,他自小受嫡長子教育,被栽培成接班人,講好聽是感情內斂沉穩,說實話就是個詞窮人。
詞窮人能擠出這些也不容易了,加五分。
再者,甜言蜜語只是一瞬,生活才是真實,詞窮人只能說十四個字表達,但是兩次生孩子他都在身邊陪著她,那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感情。
惜玉打了個呵欠,男人替她攏攏被子,「睡吧。」
真是很累了。
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把自己摟進懷裡,在她背上輕輕安撫,極度用力過後的身體漸漸放鬆,很舒服很舒服。
「惜玉。」
「嗯?」
「謝謝你。」
惜玉懂,詞窮人想說的其實是我愛你,女人蹭蹭他的臉頰,「我們都好命。」
雖然移民許久,但她還是無法接受三妻四妾,也無法接受三從四德,男尊女卑更是不行,原以為因為價值觀差異,她必須在二十歲後假裝醉心宗教來解釋自己為何不出嫁,沒想到竟讓她遇見這樣一個人。
這個古代人,即便剛開始跟其他人一樣,可是慢慢的有了改變,不只是討好她,更重要的是他開始學習尊重,知道兩人的相處不是誰尊誰卑,而是平起平坐,真誠相待才能長久。
這個古代人不只為了她讓步,還為了她改變,讓她以為會飄萍的人生在此紮了根,有了愛情上的家人,然後有了血緣上的家人,牽著她的手,相濡以沫,不善言詞,卻永遠支持她在這年代的怪異決定,自己喂孩子,自己帶孩子,對於她蹩腳的針線活,從來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