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嫂不甘示弱地說:「喂!你可別忘了,我不支你的薪耶!而且你也沒權指揮我。二太太說我可以自己訂時間做家事。」
美玲被她搶白得說不出話來。「你──」
「人家雨塵少爺都能準時起床吃早點,偏偏你這個明眼人竟比一個失明的人還糟糕。」
美玲氣得杏目圓睜,厲聲地說:「你的意思是指我比那個瞎子還沒用?」
「對!」金嫂大聲地回答,而且把尾音拖得很長。這個女人實在太差勁了,竟然毫不掩飾地說自己的小叔是瞎子。
美玲已經氣得全身顫抖了!這個老婆子實在太不給她留情面了,偏偏她又無權辭退她。
金嫂也不理會美玲是否已經氣得腦溢血了,回頭繼續欣賞悅耳的笛音,因為根據經驗這可能是今天的最後一首曲子,錯過就要等下次了。
美玲確實已經快氣炸了,伸手就想將桌上的一組精美茶具組掃落地面,以發洩怒氣──
「你如果想打破那組杯子,請先考慮一下你的荷包再行動。」金嫂眼角餘光看見她的舉動,就出聲警告。
美玲聞言,停止欲摔杯的動作,上一次摔了客廳的一個青瓷花瓶出氣,沒想到這個老婆子竟向清華打小報告,而清華也毫不客氣地扣了她的零用錢抵用,害她那個月的零用錢少了一半。原本她想贓栽到雨塵頭上,偏偏雨塵也厲害得很,除了剛失明的那一年偶爾打破幾個杯子外,再也不曾打破過家中的任何玻璃製品,害得她有「壞」使不出來。
美玲冷哼一聲,轉身走出飯廳,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自個兒生悶氣。現在她在家中不但毫無地位可言,連傭人都爬到她頭上撒起野來了,真是愈想愈氣!想想還是去找朋友摸摸八圈,總比待在這個爛家受氣好。想到這裡就拿起電話撥幾通電話,然後回房間拿外套和皮包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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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塵靠著記憶力將所熟知的曲子一音不漏地吹奏出來。失明的這兩、三年來,他並未放棄過對音樂的執著,常常利用人靜的時候鎖在房間裡偷偷地練習;失明除了讓他必須用更多的心力去記憶曲調外,其它並無太大的影響。
藍洛妮坐在他身邊靜靜地聆聽,彷彿又回到在雷尼星時,兩人坐在碧凌湖邊的突石上,亞斯特吹奏著銀笛,而她則靠在他身上就著美妙的笛音欣賞著波光瀲灩的湖山景色,感覺是那麼的幸福、甜蜜。
雨塵的曲子吹奏結束,藍洛妮鼓掌讚美著:「好好聽的樂曲,我從來沒聽過這麼棒的現場演奏。」
「謝謝。」雨塵的臉上散發著動人的光彩,他覺得被藍洛妮稱讚比任何人的稱讚都還來得令他高興。
藍洛妮把放在背後的黑箱子打開,接過雨塵遞過來的銀色橫笛,把它擦拭乾淨。她邊擦邊回憶著從前,這把橫笛和亞斯特心愛的銀笛相去不遠,只是上面少了美麗的圖紋。以前她從來都不會想過要幫亞斯特擦拭它,直到最近全心照顧著眼盲的雨塵才發現,從前她只會接受亞斯特細心溫柔的呵護,一味地以為被他所愛是理所當然的事;雖然她也深愛著他,但從未在言辭和行動上表現出來,只因亞斯特有顆體貼、細膩的心,能感受到她的情意。她現在回想起來,才察覺到當時自己的吝嗇和自私,亞斯特是雷尼星上眾所公認最美麗的王子,憑什麼要委屈他喜歡上她這個評價不怎麼好的野公主,也許她的容貌還算漂亮,但卻與溫柔、體貼沾不上一點兒邊。現在想來如果她的風評能好一點,亞斯特的父王也許就不會反對如此強烈了,那也就不會造成那件無法彌補的憾事了。
藍洛妮將橫笛收入樂器盒中,端過早已備好的果汁給雨塵。「來!喝杯果汁解渴。」
「謝謝。」雨塵微笑接過果汁,他喝了果汁將空杯遞還給她。「洛妮,我看見夢中金髮男子的長相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想把夢境與地分享。
藍洛妮聞言愣了半晌,將杯子往旁邊一放,拉起他的手急聲地追問:「他長得怎麼樣?」
雨塵臉上微現腑腆她笑笑說:「有點像我,但並不是我。」
「怎麼說?」
「因為他有著一頭金髮和茶棕色的眼眸,但容貌和我頗為神似,感覺像是另一個我呢!」
藍洛妮心中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還好上一次施展法力消除他的那些傷心記憶,並沒有因此而影響他對前世記憶的恢復。「那你在夢境中還看見了什麼?」
雨塵努力回想著夢中的景象說:「好像在湖的另一邊有一個女孩的身影。」
「那女孩長得是什麼模樣呢?」
雨塵搖搖頭說:「不知道,太遠了看不清楚。但感覺好像是站在巖山上的那個女戰士。」接著側過臉來微笑著問:「我怎麼會老作這麼奇怪的夢呢?」
藍洛妮癡看著他迷人的笑容,愣愣地說:「因為那是我和你呀!」
「什麼?你說什麼?」雨塵驚異地問。
藍洛妮見他神色驚疑,立刻辯解著說:「那個……我是說他們也許是一對戀人。」
「這樣啊!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夢中呢?」
「也許──」藍洛妮靠在他身上嬌柔地說:「也許那是前世的你,和你的愛人。」
雨塵已逐漸習慣她偶爾會出現的親暱舉動,總覺她的接觸和倚靠是如此的自然,就像他們好像已經相識好久了一樣。「這樣說來,我的前世是個外國人了?」
「嗯!」藍洛妮看著他俊逸的臉龐,忍不住在他的頰上偷親了一下。心裡想著:你不是什麼外國人,而是一個尊貴無比的王子。
雨塵愣了一下,伸手摸著被親的臉頰,怎麼感覺有個溫軟的東西接觸他的臉。
藍洛妮看著他驚疑不定的神色,心念一轉一抹頑皮的笑容浮上唇邊,語氣正經地說:「是亞思舔你的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