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名渾身是血的前哨兵奔出求援,他一說完話人就斷氣了,說燕王誤中忽雅陷阱,被圍困葫蘆谷七天七夜,最後被數千南蠻人逼至懸崖邊,身中數箭,連人帶馬跌落崖底。
但是派軍去尋,在崖底只見肢離破碎的馬屍,燕王下落不明,只留下他從不離身的佩劍——折月劍。
皇上聽了消息不禁大怒,「為什麼會失蹤?沒帶人去查嗎?!」好好的一個人怎會平白無故的沒了蹤影,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怎麼查,兵荒馬亂的,到處都有南蠻士兵到處流竄,恐怕六皇弟是凶多吉少了。」陸定宗裝出傷心不已的神情,似為弟弟的死感到悲憤,但心裡卻暗暗竊喜,死得好。
傳言雖是失蹤,可是在佈滿瘴氣的南蠻地界,連南蠻本地人都不見得能全身而退,何況是身負重傷的陸定禧,他的生還機會極為渺茫。
「查,朕要知道禧兒到底是死是活,不能讓禧兒白白流落在南蠻,還有,是誰通報他南蠻頭領忽雅在葫蘆谷,接應的人呢?!五千名兵馬入谷居然連一名援兵也未至。」明擺著是陷阱。
前方戰事是勝是敗對朝廷政局影響甚大,此事不宜走漏,唯恐百姓驚慌,皇上只在御書房接見宰相、五部尚書等重臣,及數名與此次戰局有關的皇子,共同商議。
陸定禧的生死對戰局影響甚大,少了善於行軍打仗的大將軍,戰況怕是會生變,清平城能不能保住也是一大問題,而過了清平城便毫無天險,南蠻的軍隊還能不一舉揮軍而來嗎?
痛失皇兒又憂心敵軍動向的皇上十分震怒,將桌上的松花石硯丟向群臣面前,不偏不倚的落在陸定淵腳旁,只差幾寸便會砸到他身上,沾著墨的石硯斷成三截,墨汁飛濺。
故作為難的陸定宗看了面色微凝的陸定淵。「父皇,不是兒臣不查,而是沒法查呀!若朝中無人與敵國互通消息,南蠻人怎麼曉得我方的佈兵情況、何時出兵、走哪一條路徑、用什麼樣的陣法、領軍的人又是誰?」
「你是指有人通敵叛國?!」一聽事態嚴重的皇上有些坐不住,神色凝重的起身,來回踱步。
「兒臣不敢肯定,但是不無可能,明明就快大獲全勝了呀!為何出現了情勢逆轉?反倒是我方的常勝將軍被打得落花流水,父皇也曉得六皇弟沒啥本事,就是會打仗而已,是我朝一員戰無不勝的猛將,行軍佈陣他最在行了,哪那麼容易為敵所欺,一大隊人馬走進敵人佈置好的圈套。」一定是有人假傳軍情,誘人中計。陸定宗話中深意便是此意。
這也是陸定淵心裡所想的,重生前六弟的死因並不單純,他想親自赴戰場查明真相,好為枉死的兄弟報仇,揪出陷害六弟的賣國賊。
可是在他整裝待發之際,一道聖旨下來了,奪去他的職務和封號,勒令閉門思過,除了王府……不,那時已是尋常府邸,他一步也不許踏出門口,更不准任何人過府探視。
而後是定遠將軍易遠山接下兵權,他倒像撿了便宜似的,一路勢如破竹的直搗黃龍,把六弟生前的功績全都抹滅,變成他一人的功勞,沒人記得是六弟先把敵軍打得潰不成軍、無力反擊,才令定遠將軍一舉平定南蠻,後封賜威遠侯。
人家力戰而亡把熊給殺了,後至之人砍下熊腦自稱是自己捕獵,這算什麼呢!六弟輸在他已經不能為自己開口。
這一世,難道又要重演一樣的事?
「你說,給朕說清楚,何人如此大膽,敢對朕的江山起了覬覦之心。」他肯給,才是那人的,反之,便是犯上。
「父皇,這你得問問四皇弟了。」他開了個頭,先射出第一箭,把最有可能擋路的阻礙拉下馬。
陸定宗已知曉陸定淵與太子交好,對太子的上位抱持支持態度,若想讓太子沒法順利的登基,第一個要除掉的是寧王。
不能為己所用便是敵人,除之而後快。
「寧王?」皇上擰眉。
終於來了,原來三皇兄這般想他死。
陸定淵恭恭敬敬地道:「父皇,肅王所言兒臣不懂,兒臣並未參與戰情,僅負責糧草的運送。」
皇上一點頭。「肅王,朕也不懂。」
一問到關鍵處,略感興奮的陸定宗小心的掩去眼中的得意。
「啟稟父皇,就是糧草出了問題呀!將士們吃不飽才想趕緊打完仗回京,六皇弟他急呀!一急就躁進了,心浮氣躁的身先士卒,才會一去不復返。」少了燕王,再少了寧王,這天下已經有一半掌握在他手中。
「糧草?」
「是呀!父皇,兒臣接到了消息,說是四皇弟準備的糧草全是發霉的陳米,那是有毒的,根本吃不得,不少兵士吃了上吐下瀉,連拉了數日仍未癒,奄奄一息地躺著,連弓都拉不開怎麼殺敵?」快下旨降罪吧!父皇,削職下獄。
陸定宗的笑藏在眼底,不容易察覺。他費了三年的時間打通和南蠻的關節,又送鹽、又送茶葉、種子的才把南蠻各部落的首領攏在一塊,煽動他們和朝廷為敵,允諾糧食的供給和送其一片草原地讓他們自給自足的放牧、耕種。
他就快要成功了,一切照他的計劃進行著,只要他再鼓動父皇一番,削去老四的寧王封號,他便能毫無顧忌地收拾太子,以他在朝中的人望和母妃的枕頭風,何愁一朝天子之位不落到他手上。
「老四,你有什麼話要說,朕給你一個機會。」他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想知道另一名皇兒包藏禍心。
陸定淵神色沉著,不急著為自己辯解,似覺得公道自在人心,反倒是一旁的太子掩著唇,咳嗽著挺身而出。
「三皇弟的假消息是誰給你的,此人居心叵測,快快拿下,定是敵國奸細,不容輕忽。」
「假消息?!」
「消息是假?」
皇上訝然,陸定宗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