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話癆梅夫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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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17 頁

 

  捅破這窗紙後,白露來得更加慇勤了,補品藥材小吃點心,幾乎是所有她能想的都買了過來,就連小雪球也沾了福氣,吃了不少補品。

  小雪球的腹部依舊裹著紗布,每天耷拉著腦袋,無辜又可憐的樣子非常的惹人憐,引得盛知豫每日都要給它精神上的喊話,這才逐日見了精神。

  黑衣人來的那天它先被迷藥放倒,後來掙扎著爬起來,為了護主,撲上去的同時被那些黑衣人從腹部重創了一刀,腸子幾乎跑出來,它拚死淒厲狂叫,吼聲傳到半途折回來的梅天驕耳裡,感覺事有蹊蹺,這才快馬轉頭回來查看,也才攔住黑衣人。

  小雪球再厲害,就只是只半大的狗,那一刀傷到它的內腑臟器,大家都以為它活不了了,幸好梅天驕在太醫還沒有上門之前,請了以前歷練江湖時相識的一名神醫,把它的腸子全部放回去,又縫補了受傷的器官,救了它一條命。

  那段時間沒有人敢告訴盛知豫小雪球能不能活,更沒有人敢拿這事去打擾她養傷,直到常百烽,也就是那個被派來保護她,總笑起來陰惻惻的男人來找她談事,她這才知道許多事情發生的前後順序。

  「將軍那天發動了隱藏在暗處的十二大營士兵,把您給找了回來,打殘了那劉安傑的一手一腳,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見將軍流過淚,就算戰事再如何艱困也不曾,他那天抱著人事不知的您回來,臉色比打了敗仗還要難看,他寸步不離的看顧您,直到您醒過來,才趕回京城,臨行,把我們這些人都留下,他要我們發誓,即便拚命也不能讓您有任何閃失。」

  他臨了還補充,梅天驕沒把劉安傑往死裡打,是為了要帶他回京問罪。

  盛知豫蹙起秀氣的眉毛,一句不吭。

  「將軍說,是他連累了盛娘子。」

  「他沒有連累我,他托我把證據繡進繡品裡的時候我就有心理準備了,為了江山社稷,我只是盡我一分微薄的心力而已。」她無奈的笑笑。

  「盛娘子這般明白通透……」

  「先生過獎了,他……將軍這一去幾個月了,京裡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嗎?」

  白河縣是小城,這紫霞山下又比白河縣更為偏僻,京城裡的消息要傳到這裡來也不知要到哪個猴年馬月。

  「這是剛送來的邸報,您可要過目?」他拿出一卷邸報。

  「有勞了。」她讓冬黃接過來,隨手打開。

  第12章(2)

  這邸報怕是梅天驕讓常百烽送來給她看的。

  所謂的邸報又叫邸抄、文抄,重在傳達朝政消息、天子詔令、臣僚奏議以及有關官員任免調遷的消息,常百烽本以為她一個棄婦,靠的是刺繡賺錢,必定沒有多少學識,對於官場這些枯燥乏味的消息,必然看不懂也沒興趣。

  不料,她接過手,很快翻到她想看的消息,細細的看了一遍。

  邸報上的大意是說,驃騎將軍梅天驕上書彈劾禮部左侍郎劉安傑收受賄賂,貪贓枉法,僅京都一處,購置大宅數十棟、地皮無數,抄家後在後院挖出金銀財寶、房子地契,罪證確鑿,鐵證如山。皇帝雷厲風行,火勢很快燒到首輔內閣大學士文謹榮身上,奏折中指出,這文謹榮科場舞弊,擾亂恩科,以權謀私,公然制定南疆稅則;皇帝大為震怒,他才登基,便出了這件大事,當著諸大臣的面革首輔之職,革除頂戴、官服、被尺杖叉出大殿,押往詔獄候審,廢其女文貴妃,抄文府,舉凡涉及賣題受賄的官員,哪裡荒涼,就往哪裡貶。

  伏羲王朝歷代以來,每每新皇登基,都會另開恩科,並大赦天下。

  恩科關係著天下讀書人的仕途,關係著朝廷選材,只要能過恩科,這些讀書人將是今後新皇重用的班底,怪只怪文謹榮膽子太肥,手伸太長,換了皇帝想要的人才,被人在自己身邊安了眼線的皇帝,難怪會大怒。

  盛知豫心想,這就是拔蘿蔔帶出泥。

  這劉安傑必是文謹榮諸多門生中受他器重的一個,劉安傑與下面人往來信件中多次提及文謹榮,這一左證,或者加上劉安傑為了自保,跳出來咬上恩師一口,文謹榮非倒台不可。

  然而,一個堂堂首輔,權勢熏天,黨羽如林,新皇這一步棋,株連甚廣,牽絲攀籐,將令京城勢力翻盤,多少朱門繡戶會家破人亡,多少名門新貴會竄起,皇權和相權此消彼長,今日東風壓倒西風,明日西風又壓倒東風……以後到底會變成怎樣,誰知道呢?

  她把邸報還給了常百烽,京裡頭紛紛擾擾,梅天驕怕是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回來了……

  「他那把紅雕弓可是隨身武器?」她問了個題外話。

  常百烽果然上道,眼珠子一轉,便知道盛知豫想知道什麼,他哈哈一笑。「盛娘子可是問對了人,您可聽過兵器譜上的《臧氏名器》?」

  「略有所聞。」她怕常百烽亂想,家居婦人哪會涉獵江湖這些武林人才能知曉的密事。「小婦人喜歡看閒書,偶而在珍本古籍上曾經看過。」

  「世人都以為紅雕弓,也就是鳳棲不知所蹤,其實它一直在將軍手上,將軍帶著它衝鋒陷陣,打過無數勝仗,干下許多轟轟烈烈的大事,那臧氏神器向來是由神器擇主,而不是人擇神器,所謂有能者得之,將軍,便是那個能人。」

  「原來是他的隨身武器啊!」就像有的武人帶刀,有的帶劍,有的耍大錘,她對那深不見底的江湖,就像京城一樣,絲毫沒有好感,她好奇的是故事裡的人物居然真實的存在著,原來故事不全是虛構的,是真有其事。

  前世,她在京城裡住了十幾個年頭,雖是深宅婦人,卻也深諳京城雖是遍地錦繡,卻也處處爾虞我詐的人際關係。

  無論女人的後宅還是男人的世界,都要步步為營,每個人的每一句話都要分辨真假,再好聽的話也可能夾著刺,做什麼都要小心翼翼,人心彎彎曲曲,根本沒有人的心思是單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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