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話癆梅夫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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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我都沒有收到回信。」她想起來,她在那兩件衣服裡放了信,就……很平常的叮嚀囑咐,也不見什麼纏綿悱惻,但,無論如何,寫信給某個人,總盼能收到回信,而他,一直以來就好像忘了這件事。

  他外面的事多,忘了這點小事也是當然,她心裡雖然難免有小疙瘩,但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也早釋懷了。

  「我回信了,我放在府中的某個地方,如果你想看,你得找找。」

  瞧他那神秘勁,盛知豫正想啐他,他動作卻更快,俯下身,噙住她的唇,綿密的親吻,讓她從頭髮到腳趾都癱軟下來。

  「咱們早點安置吧。」他聲音沙啞,氣息不穩的說道。

  「你話還沒說完……」

  他已經抱著她放在床上。

  隔日,梅天驕一樣卯時就出門上朝去了,她也沒能多睡,梳洗過,讓澗水挽了簡單大體的髮髻,這才走出院子,坐上敞轎去議事廳聽事。

  這是她每日的章程。

  一個婆子遞上牌子,稟報各處應季要換的字畫、屏風、傢俱……盛知豫翻看以前將軍府的舊例,略微修成王府格式後,准了。

  接著司花的管事入內稟報各房各院的擺花,暖房今年要外買的花卉,水閣的水草要重新整飭,她看了舊例,沒有出入,就照準了。

  等所有的管事都來回過事,她喚來外院管事,「去庫房撿兩支百年的人參給老夫人送去,讓辦事的人問問,老夫人最近是不是睡得好、吃得香,身邊有沒有缺了什麼?」

  外院管事畢恭畢敬的長揖告退下去。

  她一直以為新開府的王府家務,不會太繁瑣,結果不管不知道,管起來,大大大小的瑣碎事,一件接一件,一點也不輕鬆。

  坐著敞轎往回走,回到院子後,她屏退所有的人,捲起長袖,打開妝奩的屜子,一項項仔細的翻找,找完妝奩再找衣櫃……幾乎把屋子裡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最後從梅天驕平常看的書本裡找出兩張小紙條。

  她呆了半晌,找這麼久就兩張字條?

  她拆開字條讀著。

  ……今日領了重開恩科的差事,直到月上柳梢才回府,冷清的府邸,想起你百般的好……想起與你在一起那晚滿天星光的小月亮,充滿野趣草香的山坡……

  ……許久沒有吃你親手做的酥油鮑螺,整個人都饞了起來……

  居然是這些瑣碎,她不由得搖頭。

  晚上,梅天驕回來,睡前告訴他,她回了信。

  她不知道自己沉睡以後,梅天驕悄悄的起了床,把屋裡頭也給翻了一遍。

  翌曰,他如常出門。

  以往總是騎馬上朝的人今日忽然改乘馬車。

  馬車行經過通往皇宮那條路時,馬車裡忽然傳出無法抑遏的大笑。

  他從昨晚找到後不管看了多少遍,總能令他開懷大笑。

  ……少吃多滋味,好東西不能常吃,常吃就沒味道了……看你用什麼來討好我,我再考慮做不做……

  ……什麼時候我們回紫霞山下去?我也想念那一片星光,和你一起的時候……

  這覓紙條寫信的遊戲,他們做了多久夫妻,便玩了多久。

  番外篇二 趙鞅

  芳菲四月。

  在淅瀝的小雨裡,春色艷光明媚,繁花盛開的季節,到處瀰漫的花香,因為這場雨被沖淡了一些。

  水閣的亭子裡,秋意關起了三面的大窗,只留下一面向著水湖。

  梅天驕臉上搭著書本,安然躺在竹椅裡,一面垂釣,一面閉目養神,他確定盛知豫就在他身邊,他聞得到她身上清冷的香氣,這些揉在一起,卻比花香還濃烈。

  而她和秋意討論著他漁籠裡的魚獲,說著:「要多個兩條嘛,可以煮雜魚湯,要是只有這麼些……看他姜太公釣魚,餌離水三寸的樣子,還是別抱太大希望好了……」

  他喜歡這些家常的聲音。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家庭,會有婚姻,會有夫妻相敬相親、和和氣氣、平安度日的福分。

  他的個性並不討女人喜歡,他也從來沒想過要屈就任何一個女人,當然,也不會有對哪個女子求婚這種事情發生,唔,他是被妻子求婚的,這些年來,他總能因為這件事從中得到難以言喻的虛榮感。

  他睜開眼縫,閒不下來的妻子這會兒坐在長榻上,一面吃著去年廚房做的桃脯,一邊拿著裁好的兩件小衣服比劃著。

  「這種小裡衣不管生下來的是男是女都可以穿,夫人的手工又細密,婢子看了都喜歡,別說常太太會有多歡喜了。」秋意仔細的把小衣服裝進要送禮的匣子裡,小衣配上小鞋和虎頭小帽,真是可愛。

  去年成親的常百烽,其夫人已經有八個月身孕,平常會過來串門子的人雙腳腫起,已經不太出門走動,幾日前,盛知豫便思揣著要給未來的小侄兒做幾件衣裳,如今完成,便著人趕緊送去。

  春芽也在去年臘月嫁給外院的一個管事,如今成了府裡的管事娘子了,即便已經不用她在跟前伺候,但都在一個府裡,碰面的機會仍舊不少。

  王府的喜事多,去年就連小雪球這毛小孩也當了爹。

  小雪球的另一半黑叮噹生下一窩小崽,把盛知豫樂到不行,瞧她抱著這隻小崽讚好,抱著那只也捨不得,把小雪球誇得天上地下沒有的雄壯威武,它尾巴高高的翹了許多天,走路都有風。

  這樣悠閒無事的日子,是他成婚三年來的頭一回。

  剛剛封王的那會,基本上,王爺是無須早朝的,偏偏彼時朝堂上暗潮洶湧,時局走向波譎雲詭,且國庫緊張,老臣又作勢觀望,他們這群跟著皇帝自潛邸時一路過來的人,只能一個人頂三個人用。

  他白天要早朝,聽文官用嘴巴掐架,晚上要看文書卷宗,分析情勢;閒時整頓因為之前兵亂,各地京中駐所換了好些人的衛戍,有時還得去京郊的馬場校營。

  他事務多,所以時不時在外頭住上幾日,有時一住兩三天,要是忙起來,七、八日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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