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稻香太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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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戶部採購是好事,畢竟孩子漸大,開銷也跟著多,吃穿用度,還要上私墊,這都是很花錢的,非多攢點銀兩不可。也正是基於如此,昨天她才會鬼迷心竅地留下他。

  今日一再蓄意試探嘲諷,他倒是挺沉得住氣,但愈是沉得住氣,愈證明他另有圖謀。可她有什麼好貪圖的?難道是……米?

  「所以小佟姊不是因為一兩長得俊俏才留下他的?」

  思緒被打斷,一抬眼便見銀喜紅著小臉,教她眉頭一蹙。「銀喜,那個男人靠不住,你可千萬別著了他的道。」她暗叫不妙,就怕銀喜對他上了心,要是因此被騙,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小佟姊說到哪去了?」銀喜小臉羞紅地道,小手不住地揮著。「我是說小佟姊跟他!」

  「我跟他?」她輕嗓拔尖了起來。

  「對呀,我瞧一兩的目光老是在小佟姊身上打轉,所以應該是對小佟姊……」

  「銀喜。」杜小佟乏力地打斷她未竟的話。「你想太多了。」

  銀喜終究是太過年輕,才會看不清男人是禍害。

  好看的男人是毒,光是那張俊魅的臉皮,就是最高明的騙術。

  「可是——」

  餘光瞥見藺仲勳走近,杜小佟伸手阻止她再往下說。

  「我說小佟姊,該吃早膳了吧?」藺仲勳走到她面前,聞到一股姜味。「在喝姜茶?」

  那一聲小佟姊教杜小佟微揚起眉,還沒開口,銀喜已經有了動作。

  「一兩,也喝一杯吧。」銀喜替他斟了一杯,動作快得教杜小佟來不及阻止。

  藺仲勳接過手,嘗了一口,隨即瞪著杜小佟,而含在嘴裡的那一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該不會連這點美味都不會品嚐吧?」杜小佟瞧他臉色,不禁垂眼抿嘴偷笑。

  富貴人家家裡的姜茶,向來都會添糖,去辣和嗆,但她這兒沒有糖這等奢侈品,就只能請他多擔待了。

  藺仲勳硬著頭皮嚥下。「美味,但我想先用早膳。」隨即把茶杯還給銀喜。

  「等你把那些活兒都忙完再用早膳。」她指著那一片紅薯田。

  「那些?」那片菜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得小心那小心這的,怎麼快得了。

  「快點,挖完了之後還得趕緊平鋪曬日,紅薯葉也得要分莖插水。」杜小佟有條不紊地指派他今日的工作。

  藺仲勳忍著滿嘴辣味,將惱意化為唇角的笑。「……好。」

  順她讓她,反客為主的時機指日可待。

  第3章(2)

  這麼點工作,他壓根沒看在眼裡,只是不習慣被人差使,但為了即將到來的調教大業,他咬緊牙根,照著她的吩咐,將挖出的紅薯鋪到後院,再見她拿剪子將修剪過的紅薯莖一一分類,有的插進水桶裡,等著再栽植,有的則是剪成一段段泡進水裡。

  等他將紅薯莖都泡進水桶,走出廚房旁的小竹棚,就見她提個小籃,站在籬邊的樹下,拉著樹枝像是在找什麼。

  他湊近一瞧,才發現這樹上竟結著一顆顆青色或紅色的果實。

  那果實像一顆顆的小卵集結而成,怎麼看都覺得不討喜,可偏偏她就像是在觀賞那些噁心的果實。

  「小佟姊,該吃早膳了吧?」他走近,故意問著。事實上都已經日正當中了,該是用午膳的時間。他向來捱得住餓,只是故意跟她討飯吃,想再嘗嘗霜雪米。

  「銀喜和燒餅油條已經在準備午膳了。」她神色不變地道。

  「燒餅油條?」

  杜小佟哪裡會解釋,纖指就朝廚房的方向一指。

  藺仲勳瞪著她的手指,其實他早已經發現她有一雙非常……粗糙的手,雖說指長而纖細,但指上皸裂破皮得嚴重,甚至還泛紅髮腫。

  聽銀喜說,她是三年前賣身葬父時,被杜小佟給買回的,兩年前她又從城裡帶回四個小孩,而此刻正在廚房裡幫忙的兩個孩子,看起來約莫十歲上下,是對雙生子,其餘兩個,昨兒個他瞧見了一個,另一個至今都還沒瞧見。

  說來杜小佟這個女人也真是古怪,為人淡漠,看似無情,怎會好心地帶孩子回家照養?莫非是替將來打算,想說把這幾個小孩帶大,往後就仰仗他們?

  但就算如此,也沒道理把所有農活雜活全都一手包,把那幾個孩子養得嬌貴。

  「你在看什麼?」正在查看是否有轉成黑紫色的桑椹,但旁邊的視線實是教人討厭的纏黏,好似她走到哪,他的視線便跟到哪。

  「那是什麼東西,能吃嗎?」他隨口問著。

  杜小佟不著痕跡地歎口氣。「當然可以,一兩少爺。」看來他真是出身名家高門,要不怎會連桑椹都不識得。

  「是嗎?」他隨手挑了顆青色的桑椹丟進嘴裡。

  「你!」他動作快得教她阻止不了。

  「不過是一顆果子,總不會連一顆果子都……」話到一半,藺仲勳發不出聲。

  杜小佟看著他攢眉閉眼的動作,忍俊不住地笑出聲。這是哪來的呆子?這兒明明就有紅桑椹,他偏挑了個青的……

  那脆亮如銀鈴般的笑聲,教他猛地張眼,就見她笑得水眸柔媚,無一絲嘲弄諷刺,是純粹的笑意,猶如春日的清風,拂過週身,勾動他的心弦。

  「吐掉,青的不能吃。」見他像堅持要將青桑椹嚥下,她不禁好心地提醒他。

  藺仲勳二話不說吐掉,滿嘴的酸澀教他不住地以舌勾舔唇腔。

  「你為什麼不早說?」他皺著眉,不是覺得被擺一道,而是這酸澀像是沁入嘴裡,怎麼也去不掉。

  「你沒問。」她被他皺眉瞇眼的神情給逗笑。

  「我……怎麼知道這還有分能吃不能吃的。」他不過是沒嘗過,想嘗鮮罷了。

  「上頭那個,已經紫到快發黑的那個,那種就能吃。」她好心地指著樹梢上的成熟桑椹。這桑樹不算太高,可問題是她身形嬌小,有些長在樹梢上的,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熟爛,教她不捨極了。

  藺仲勳卻瞪著她籃子裡的紅桑椹。「這才是能吃的吧。」她摘下的肯定就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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