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萍在窗外啾啾的鳥鳴聲中醒來,晨曦由小小的木窗照進來,翻身看兀自沉睡的童致暘,如嬰兒般純真的睡臉,使她忍不住想吻他,可是又怕吵醒他而作罷,輕輕地掀被下床走出房間。
走到小木屋外面,憑欄望著前面半人工的小湖,湖面上輕飄著一層薄薄的晨霧;湖中有對優遊自在的白天鵝,瞧它們輕偎著在湖中漫遊的優美姿態,是那麼的詩情畫意。
一陣晨風徐徐吹來,風中帶著涼涼的秋意,秦湘萍突感冷意地縮縮身子。這時,有人在她肩上披件外套,回頭看是老妹秦湘琪。「怎麼這麼早就起來?」秦湘琪一臉無奈地聳肩。「沒辦法,我會認床。」秦湘萍笑笑。
兩姊妹靠在欄幹上看著湖中的天鵝,秦湘琪以手肘碰碰老姊。
「你現在感覺很幸福吧!」秦湘萍不否認地微笑點頭。
「早知道地下姊夫練有金鐘罩、鐵布衫,就不用擔那麼多心了。」秦湘琪斜瞪了老姊一眼。
「都怪你啦!也不問個清楚,不但自己煩惱,害我們也跟著煩惱。」秦湘萍拉緊肩上的外套。
「我不敢問,怕換來他鄙視的眼神和拂袖離去。」
「也對。換成是我,我也不敢問。」
秦湘琪回頭看了一眼,低聲地問:「我以前就覺得他的性情挺怪的。」
「哪裡怪了?」
「有誰會像他自不量力去追求一個根本不可能會追到手的女子;更絕的是他竟是那個百分之零點零一的成功者,堪稱愛情敢死隊的隊長了。」
「這大概就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吧!罷開始我也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態,哪知幾次約會下來,我卻不由自主地陷進去了。」秦湘萍凝視著前方,也許他所織的情網沒有華麗的圖案,但卻是那麼強韌安全。
秦湘琪看她滿面幸福的神采,靠過去在她耳邊輕問:「打算什麼時候向他求婚?」
秦湘萍被問得俏臉微染紅霞,低頭輕咬下唇,好一會兒才反問:「你覺得我應該這麼做嗎?」
「當然。」秦湘琪再以手肘撞撞她。「同居的事你都敢提了,像求婚這麼簡單的事更是應該要提才對。我相信他應該不會拒絕,也許還會很高興呢!」
秦湘萍撩撩肩後的長卷髮。「我突然覺得配不上他。」
「怎麼會呢?」秦湘琪秀眉微蹙。「地下姊夫是個窮光蛋,只是你小小的助理,又是個沒人理的孤兒;想你一個富有的董事長又貌美如花,怎麼說都是你佔優勢啊!」秦湘萍哪會不知她的言詞突然刻薄起來,只是想極力地撮合兩人。
「可是他有一顆純真無瑕的心,那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仰望漸漸爬上山巔的太陽。
「我記得有句詩是這麼寫的:『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而他正是那個世間女子都難遇的有情郎君。」
秦湘琪紅唇微翹,靈活的明眸一轉。「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才向他求婚呢?」
「再過一段時間吧!既然我們都已經在一起了,又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那可不行!你們現在只是有實無名的夫妻,你不怕有人來搶走他嗎?」秦湘萍一臉「老神在在」的表情。
「誰有辦法來搶走他?」
「是嗎?」秦湘琪頑皮地笑笑。「那你敢不敢把他外放到公司的業務部去?」
「聰明人不做蠢事。」
「哼!我就知道。」秦湘琪見湖上的薄霧已散去,湖水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瀲灩的波光,微風吹來使人大感舒爽。抬頭看已爬上山巔的太陽,回頭看小木屋裡一點動靜也沒有,兩個男人肯定還在蒙頭大睡。「我去把他們挖起來,太陽都照到屁股了還在睡!」
秦湘萍伸手阻止她,搖頭。「昨天他們輪流開這麼久的車,就讓他們多睡一會兒吧!我們去餐廳買早餐,也順便散散步。」
「好啊!」何駿宏坐在大皮椅上,從桌上拿起一堆照片的其中兩張,那是連續拍到的鏡頭;第一張是男的湊上唇偷親女的,第二張是男的被女的扭耳朵的逗趣畫面。看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童致暘被秦湘萍扭耳朵的表情可愛、逗趣極了。
他把照片一張張翻起來看過一次,秦湘萍的表情雖然冰冷,卻掩不住眼底深濃的愛意,而童致暘對她的愛意則是不時流露在臉上;一個活潑一個內斂,感覺起來還挺相配的。
何駿宏看著照片,在考慮良久之後拿起電話,撥了個非常陌生的號碼,講了幾句話後,放下話筒。他整個人沉入大皮椅中,開始幻想著以後他的豪華宅邸內,又會洋溢著那失落已久的歡笑;後院的那棵大樹上要請花匠老張綁個鞦韆,好讓孫子可以在後院湯鞦韆、玩泥沙;等他們長大了他要陪孫子去打棒球……對了!也許應該先把房子重新粉刷一次,再準備一間新房,這些願望才會慢慢地實現。
秦湘萍站在一家豪華餐廳前,作夢也沒想到何駿宏會打電話約她見面。難道他已經知道童致暘的事情?這時,她開始覺得心情很緊張,這是前所未有的感受。以前不管要見面的人是誰,她都是以平常心來赴約,也許這是因為邀約者是童致暘的生父所引起的吧。
深吸一口氣,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走進餐廳,很快地找到那熟悉但已染滿歲月風霜的面孔。
「何董。」秦湘萍禮貌地打招呼。
「請坐。」何駿宏上下將她打量一番。她比照片上更漂亮迷人,果然是個秀外慧中的女子,誠如外界所傳言般貌美、能幹,他很滿意,看來兒子挺有兩把刷子的。
秦湘萍盡避心情緊張,還是落落大方地在對面坐下,向侍者點杯果汁。
「您約我見面不知有何指教?」何駿宏滿面慈祥的笑容。
「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跟你談談我那個笨兒子的事。」秦湘萍心裡一驚,好半晌才問:「您已經知道了?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