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擰起濃眉,看著她問:「你會覺得我對我爹太殘忍嗎?」
「不。」她握住他的手,微笑凝睇,「我都能理解,我也支持你所做的一切。」先前他已經把這幾年他的所作所為全跟她坦白了,加上之前知道褚伯伯是怎麼對他的,所以她並不覺得殘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並將她緊緊擁在懷裡,「謝謝你。」
她的信任撫平了他的不安與恐懼,就怕她無法理解而疏遠他。
「我才要謝謝你,謝謝你這麼愛我。」她粉臉微紅,心裡滿是感動,她很清楚自己也是激起他做出那些事的主因之一。
兩人相視一笑,手牽著手回到桃花林,再走進桃花源時,陳知儀即笑了,抬頭看著也正低頭注視著她的褚司容,問:「這算驚喜嗎?」
他顯然已經跟下人們交代好,所以她的琴已備妥在桌上,還有他的玉笛。
他微微一笑,沒有否認,一旁的侍從主動上前點燃桌上香爐內的檀香,再朝兩人點個頭,隨即退了出去。
兩人有足夠的默契,她撫琴、他吹笛,天衣無縫的合奏起桃花落,樂音繚繞,是喜悅、是滿足、是感恩,能再次合奏恍如隔世,何其幸福啊。
接下來的日子,是真的過得很幸福。
褚司容總是比陳知儀早醒,看著她嘴角微帶笑意的睡容,總有那麼幾分不真實感,很擔心這只是自己作的一場夢,一場最美的夢。
每每看到她醒來,他總是親吻她,實際感受她的溫暖。
每天一下朝,他也是直奔綺羅苑,雖然主屋是在景陽園,但她大多時間都待在這裡。兩人會漫步在桃花林間,並在桃花源處理他帶回來的國事,她則靜靜看書、剌繡。
不過他很難專心,不時的想吻她一下,再吻她一下,將她吻得七葷八素後,忍不住就在書房裡翻雲覆雨。
生活裡有狂野的激情、也有目光纏綿的時刻,就像此時——
褚司容派人前往下城市集買來她最愛的小吃,她小口小口吃著,他目光灼灼的凝睇。
她的粉臉因而羞紅,「你也吃一些。」
她嬌羞可人的神態比那塊糕點更吸引他,他啞聲道:「你吃就好。」
也是,他對甜食向來沒啥興趣,她再吃了糕點,嘴角沾到一些糖粉。
他傾身靠近,吻了下她的嘴角,又往櫻唇輕舔逗弄,再深深的吻住她。
「大少奶奶……呃,沒事,是王爺著人送了糕點給您吃,沒事。」小樂急急的推門進來,又急急的退了出去,卻不忘將手上睿親王特地讓人送來的糕點放到桌上,只是心裡犯嘀咕,她肯定會長針眼了。
門雖然關上了,但陳知儀的粉臉羞紅到都快冒煙了。
褚司容卻愛極了她這嬌羞的神情,「我下回應該跟丈人說清楚,你愛吃的東西,我都有差人去買回來,要他著實不必擔心你會沒得吃。」
她微笑點頭,「但我爹真的很愛我,不,應該說睿親王府裡的每個人都真心疼我。」
「你可以多回去看看,你知道我不會介意的,我的事情也多,只能派人到市集買東西給你吃,暫時還無法帶你再去逛逛。」
她搖搖頭,一臉滿足的道:「我好幸福了,我能這麼一直幸福下去吧……」
說來,還是有一點點不安,因為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得更讓她害怕失去。
褚司容雙手捧住她的粉頰,堅定道:「一定會幸福下去的!所有曾經受過的委屈、所有曾經流過的淚,所有的磨難痛苦,我要用後半輩子好好補償你。」深情眼眸裡有著不捨與心疼。
她從不知道,當年她被送進東宮後,他有多自責,無法保護心愛的女人就是一種恥辱,他唾棄自己後也逼自己變強大,每,天,他將難以吞嚥的苦楚與尊嚴嚥下,去學習如何像父親一樣成為人生的執棋者。
陳知儀因感動而落淚,這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她主動的、緊緊的抱住他,不會再放開了,不管未來還有多少風雨,這一生一世她都絕不會再放開手了。
第十四章 步步精心始復仇(1)
陳知儀成為褚司容的妻子後,第一件事就是與以前總讓她感到害怕的牧氏交好,但牧氏性格偏冷,在府裡只與同為世族大家的阮芝瑤走得較近,她真要介入並不容易,幸好婚前她祖母已經為她鋪好路——
說來牧氏的防備心的確重,對人亦不輕信,她認定陳知儀貴為郡主,自是養尊處優,對她這個沒生一兒半女,又非裙司容親生娘親的婆婆不會有好臉色。
所以儘管這些年來,她也不怎麼喜歡阮芝瑤的個性,但在府內,兩人以前的生活圈較相似,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話可聊,下意識的她就決定與阮芝瑤站同邊,免得陳知儀以郡主之姿強佔當家主母之位,屆時自己也被孤立了。
因此她對陳知儀婚後知所進退的以禮相待、不以權勢壓人等等做法就是無感,直至這一天——
牧氏房裡,府裡管事送來每月必呈給她看的帳本後沒有離開,反倒欲言又止。
「有事嗎?」她不解的看著在這府裡也已十多年的老管事。
老管事微微躬身,「太太,您娘家來了人,帶了些禮物來府拜訪呢。」
「什麼?」牧氏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跟娘家的聯絡極少,她娘還嫌她薄情,今日怎麼會突然到訪?
牧氏覺得奇怪,但在老管事說明那些人並非來找她而是來見陳知儀時,她著實錯愕極了,怎麼也沒想到陳知儀會認識她娘家的人。
「我去看看。」她立即披上外袍,步出房間。
天氣早已由深秋轉為初冬,雖然還不見初雪,但天氣已相當寒冷。
花廳裡早為這群貴客備了多個暖爐,幾個丫鬟正忙著為夫人們褪掉厚重的外袍、披風,溫熱不燙舌的上等好茶接著端上,幾樣精緻可口的茶點則是要讓客人先墊墊胃。陳知儀親切地與客人們有說有笑,而這也是牧氏進花廳時看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