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害?你還真敢講!」褚芳瑢氣她那副可憐兮兮受害者的模樣,「若說鞏棋華會在太子那邊受虐到一身病痛回來,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你來求我、跪我,讓我想辦法把鞏棋華趕出府,我才安排李雪到府裡,這樣你也要說自己是受害者嗎?」
巧兒焦急的為自己的行為解釋,「那是因為奴婢想伺候大少爺,但大少爺的心都在表小姐身上,奴婢只是想伺候……真的,真的,請你們要相信奴婢……嗚嗚嗚……」
幾個人爭相辯解,此起彼落的吵了起來。
「砰」地一聲,褚司容怒捶桌子,全身漲滿怒火的道:「你們這些該死的人,狗咬狗,全咬出來了!」
吼聲乍歇,賀姨娘等人怯怯的看向他,一股涼意頓時從背脊竄上,個個臉色慘白,氣氛靜寂下來。
陳知儀閉上眼,心裡頓時生起好深好沉的悲哀。鞏棋華怎麼能不死呢,這麼多人惦記著她、算計著她,而她竟毫無所覺……她、過去的她也太悲哀了。
褚司容雖是滿腔的怒火,但他也注意到妻子的緘默,寬厚大手不捨地輕握她的小手,再緊握一下,無聲的傳遞他的關心。
她張開眼眸,眼裡隱隱泛著淚光,但再看他時,已用眼神示意要他別擔心。
褚司容深吸了一口氣,特地叫了府裡侍衛頭子進來,吩咐道,「讓你的人將他們全部帶出去,他們回房後,派人守著,一個也不許出府去。」
雖然不明所以,但侍衛頭子照做了,而被帶出去的人個個腳步虛浮,神情呆滯。終於,廳堂內只剩兩人。
褚司容察覺到妻子的疲累,主動的抱起她,她雙手環住他的脖頸,給了他一個虛弱的笑容,他抱著她回到內屋,兩人靜靜依偎著,仍陷在那醜陋真相給的震撼裡。
不多時,小樂來請示用膳,褚司容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兒,只見她搖了搖頭。
「我也沒胃口。」他指示小樂不必準備,晚點再用宵夜即可。
寂靜與沉默依舊。
終於,他開了口,「我要嚴懲他們、清理門戶,不能還有下一次,我要保護你。」陳知儀咬著下唇,思量著。
「不能心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低頭凝睇她仰起的臉,「上蒼憐我,給了我第二次愛你的機會,但我不能也不要有第三回。」
「我只是在想……」
「不行!那些人在你死後可曾有反省懺悔?沒有!他們做了更多惡劣的事,你的一時仁慈有可能會害更多無辜的人受傷,那還可能包括你。」
一想到這一點,黑眸閃過一抹痛楚,那是曾經失去她的痛,即使她現在已經回到他身邊,但當時的痛太深刻,他仍無法遺忘,午夜夢迴甚至常常驚醒。
她不捨的抬手輕撫他的臉孔,允諾道:「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那是另一件事,他們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你不需要心軟。」見她仍舊遲疑,他繼續道:「不要以為她們變善良了,從建議你整修綺羅苑一事,便可證明她們仍在使壞心眼,你不能否認。」
她點點頭,「好,那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全趕出去,一個也不許再踏進宰相府一步!」他冷絕的說著。
她思索一會,才緩緩道:「其實我會猶豫並非不贊同你的處置,而是……你還記得之前你讓皇上下旨賜婚時,我請求你讓阮芝瑤及巧兒都留下的事嗎?」
他點點頭,「你要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所以……巧兒不能離開?」
她露出一抹微笑,像是讚揚他的聰明,「除此,今日這事也讓我隱約覺得,興許賀姨娘也是知情的,所以她也不能離開。」
他搖搖頭,「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麼?還是不能說嗎?」
她定定的看著他,「其實讓她們留下只為逼出一個真相,一個害死鞏棋華的真相!」
他怔愕的瞪大了眼,整個人呆住了。
她退出他的懷抱坐正後,吸了一口氣,才將當年可能是因為藥湯有問題才會喪命的事一一說出。
「這也是娘家祖母讓我接觸藥草後,我與她討論到此事,她判斷情況不單純,是藥出了問題。」
褚司容難掩自責,「天啊,我……我怎麼會毫無所覺,該死的!」
「那時候的你守護我都來不及,怎麼還有心思去想有人欲加害於我。」
他低咒一聲,「太可恨了!這事我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
她連忙搖頭,「不,這件事我想自己處理,況且你要忙的事情已經太多,這次就交給我,我有自信能揪出真相。」
看著溫婉但也堅強的她,他忽道:「你變得很不一樣。」
「我娘家祖母說,人總是要成長,而成長必定付出代價,所以你變了,我也變了,現在,」她頓了一下,用堅定的語氣說:「現在是別人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因她的話,他的黑眸變得深邃,俯身在她的額際輕輕印上一吻。其實,他心裡還是有好濃好沉的歉意。
翌日一早,一樣在昨天的廳堂,一樣是一場家審。
除了仍被軟禁的褚臨安外,府裡的人大多都到場了,鞏氏、牧氏、賀姨娘母子、阮芝瑤、何茵茵、巧兒,下人們則全在廳堂外,不得進入。
褚司容、陳思儀居中而坐,鞏氏、牧氏、阮芝瑤、何茵茵則分坐兩邊,賀姨娘站在眾人面前、褚芳瑢、褚司廷、巧兒全跪著。
一開始不明所以的人在聽到褚司容命令褚司廷將昨天說的事重述一遍後,也全清楚了,他們有驚愕震怒的、有出言苛責的,跪著的三人將頭低到不能再低。
褚司容看著陳知儀,她點點頭,因為他們昨晚已討論好如何處置這些人。
褚司容神情冷鷙的看向褚芳瑢,「芳瑢從今而後,不許再踏入宰相府一步!」
聞言,褚芳瑢臉色刷地一白,這表示她以後沒有靠山了。
「芳瑢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許回府也就罷了,那我呢?我兒子在這裡、媳婦在這裡……」賀姨娘雙手緊握成拳,整個人僵硬如石頭,就擔心與女兒同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