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睡,睡飽了你就可以看到我。他無限愛戀的輕撫她削瘦的臉頰。
鞏棋華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在太醫的用心醫治與荷芯的細心照料下,足足過了三天三夜,她捲翹的睫毛終於微微動了。
彷彿有人在看著她……鞏棋華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仍有些模糊,但在眨了眨眼,看清近在咫尺的俊逸臉龐時,她先是一怔,接著淚水無預警的湧出。
「是……是夢嗎?」她的聲音沙啞哽咽,淚水洶湧,壓根止不住。
褚司容厚實的大掌撫上她淚濕的臉龐,「不,不是夢,你回來了,對不起,是我不夠強大,才無法早點帶你回家,但至少現在我能好好守護你,你可以放心了,我會愈來愈強大,一定可以替你遮風避雨。」他眼眶濕漉漉地,他好心疼,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她心裡喜悅,淚卻落得更凶,「沒關係了,能在生前再看到你……我好感恩……好感恩了。」
「不!不夠!」他的聲音激動,握著她的手好緊好緊,「我不一樣了,所以你一定要活下來,因為我需要你,你聽見了嗎?」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的是大忠卻不孝的事,但為了天下蒼生,他不得不當個逆子,可他心裡還是會有難受的時候,而他需要她的支持與慰藉。
「你……需……需要我嗎?」她怔怔的、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對!必須是你,才能讓我有力量去做那件對的事,答應我會活下來好嗎?答應我。」他真摯而深情的說著。
她回握住他的手,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好。」
因為他需要她,她愛的男人需要她,所以她一定要努力活下來,一定要。
接下來的日子,在褚司容的指示下,太醫用最好的珍貴藥材治療她,一日三回送上,再加補身湯品,就是要讓她早早恢復健康。
雖良藥苦口,光聞其味就知其難以下嚥,且先前受虐,鞏棋華的胃口不好,時有反胃情況,但為了活下來,她仍逼自己一口一口的嚥下。
在綺羅苑休養的這段日子,除了褚司容外,鞏氏、荷芯亦時時陪伴在她左右,她覺得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這麼幸福了。
期間褚臨安、牧氏、賀姨娘等人也都禮貌性的來探望過一次,但她大多在沉睡中,與他們並無交談,而阮芝瑤跟巧兒則不曾踏進這裡,步,據悉是褚司容特別交代的,不希望她們接近她,只為讓她能專心休養。
只是鞏棋華的身子太弱,即便休養一個多月,仍病情沉重,幾乎看不到任何起色。
此刻,褚司容靜靜的坐在床邊凝睇她,全心全意只想著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嬌弱虛弱的她恢復健康。
眼睫動了動,鞏棋華幽幽轉醒。每每張陣看到是他,她總會給他一個淺淺微笑。
見她示意想起身,他起身靠近她,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坐床頭,並替她墊上引枕。
「我覺得今天好多了。」她沙啞著聲音道。
「真的?」他覺得還不夠好。
她微微一笑,「嗯,心裡覺得幸福,身子自然覺得好了,可以回到這裡、回到你身邊真是太好了。」
他也回以一笑,伸手輕撫她仍然蒼白的臉,「還不夠,我要你更幸福,我要你能起身走動,我要帶你去逛市集,我們不爬牆,就光明正大從門口出去。」
她眼睛濕漉漉的,「可能嗎?」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有多麼虛弱,但她渴望再與他同游舊地——這樣的奢望,午夜夢迴之際,她早已夢了無數次。
如果可以,就像他說的,不管什麼禮教規章,不管別人會怎麼看待,她不在乎,幾乎死過一回,在這剩餘的人生裡,能保有多少美麗回憶,她就想擁有多少,至少在闔上眼眸的那一刻,她一定能笑著離開。
「可能!當然有可能!」他的手緊緊握住了她,深情凝睇,「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死去,我需要你,沒有你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你懂嗎?」
「我真的這麼重要嗎?」
「小傻瓜,你重要極了,有了你,我的生命才珍貴,我要你為我生兒育女,我要你陪我走完這一生,只有你可以,聽到沒有!」
「好好,我陪你。」她淚眼凝睇,哽咽的點頭。
雖然褚司容一直以言語鼓勵她,但鞏棋華的狀況並未好轉,於是從這一天開始,他轉而用了別的方法。
此刻,鞏棋華在荷芯的攙扶下半坐起身,靠著床頭,隱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荷芯笑咪咪的向端了一碗豆腐腦的褚司容福了福身就退出房門,掩門時,看到主子驚喜的模樣,她便知道大少爺買對東西了。
鞏棋華看著坐在床榻的褚司容,難得露出有食慾的樣子,「好懷念啊,是市集老婆婆的豆腐腦,冬天是熱的,夏天是涼的,冷熱都好吃。」
「不必懷念,現在就可以吃了。」見她笑著頻點頭,他連忙邊吹涼,邊一小湯匙一小湯匙的餵進她口中。
她雖然吃得很開心,但只吃了半碗就停口了,因為桌上還有待喝的藥湯,怕待會兒喝不下,晚點還得麻煩荷芯去溫熱。
明白她的善良,褚司容也沒勉強她,改端起藥碗餵她。
吃了甜的再喝藥,讓本就難以入口的藥湯變得更苦了,她一張小臉都皺成一團,但她仍然沒吭一聲。
見狀,他忽然將湯藥送進自己口中。
她一愣,「你做什麼?那很苦……」
話未說完,他以口餵藥,將口裡的藥湯緩緩喂到她口中,害她一顆心抨評狂跳,整個人羞澀不已,看著她蒼白已久的臉蛋終於重新染上誘人酡紅,儘管是因為嬌羞,仍令他狂喜不已。
輕淺接觸後,他放開了她的唇,專注凝睇著她。
她只覺得口中的藥汁不再苦澀,雙眸不禁綻放羞赧卻喜悅的光芒。
「下回你氣色不佳的時候,我就用這方法讓你的氣色變好。」他愈看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