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石玉聽了,嘴角噙了絲冷笑。「母妃應該聽聞那日她沒分寸的撒潑,這府裡還能留她嗎?留著她,不知還會出什麼亂子。」
「她是……是過分了點。」王妃忙拉著媳婦的手拍了拍。「福娘,你是個心慈的,就體諫她一點吧!她也是苦,才會那般胡說,不要往心裡去了,娘信你的為人,不會使妖邪之術,你大可放心,就讓她留下來吧!娘會再勸勸她,不會再讓她胡攪蠻纏。」
杜福兮淺淺一笑。「媳婦沒關係,蓮姨娘之事全憑相公說了算,媳婦真的沒意見,她說什麼是她的事,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媳婦沒做過就好,問心無愧。」
王妃微微一愣。看她說的不像客套,她還以為是福娘容不下蓮姨娘,難道不是嗎?孫石玉看出王妃所想,此時他若不表明立場,那小女子事後又不知道會說他什麼了。
「母妃,娘子沒說過什麼,是孩兒不想見蓮姨娘,就這麼決定,送走吧!」他不容置喙地說,語氣堅定。
王妃忙道:「你不想見她,那也不一定要送走,讓她搬到娘院子裡去吧!此時若真執意要送走,怕她會想不開,如果做了傻事,你心裡也會不好過,畢竟是多年情分……」
杜福兮一聽,也是警覺頓起。王妃說得有理,在這種情況下被送出王府,轉身馬上去投河自盡了吧!
這時代的女人又沒有自我,把名節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被送出王府形同被休離,叫她怎麼不去尋死?如果死成了,何止世子心裡會不好過,她也同樣會不好過。
她遂從善如流地道:「母妃說得極是,媳婦也認為不能送走蓮姨娘,還是留在府裡的好,可以慢慢開導她,她總有想開的一天。」
王妃鬆了口氣,「就知道你是個通情的,娘就是這意思,凡事留一步,這是為他人著想,也是為自己著想。」
杜福兮微笑點頭。「媳婦受教了。」
王妃笑著點頭。「就知道你是個明白事理的。」她忽然憂心的看著孫石玉,還握了他的手拍撫著。「玉兒,你老實告訴娘,怎麼會突然不要善蓮了?善蓮不是你的心頭肉嗎?你怎麼會忽然煩起她來?你們吵嘴了嗎?還是她哪兒沒順著你,惹你不開心?」
王妃那還把兒子當媽寶的語氣讓杜福兮忍不住露出笑意,不過王妃正專注的看著孫石玉,並沒有看到她臉上那促狹的笑意,王妃就坐在他們兩人之間,孫石玉自然是看到她的表情,他很想翻白眼但忍了下來。
前世,這原主孫石玉是他皇后長姐的眼中釘與肉中剌,只因太后與皇上疼寵孫石玉比他長姐所出的軒兒還多。
軒兒只比孫石玉小一歲,是皇上的第一個子嗣,也是皇家的嫡長子,是無庸置疑的未來太子,而孫石玉雖是太后的第一個孫子,但不過是孫家的嫡長孫,如何比得上皇長孫重要?他長年軍旅在外,不明白皇上姐夫為何把親弟蘭陽王的兒子看待得比自己兒子還重,還以為孫石玉有何過人之處呢。
重生魂穿到孫石玉身上之後,發現他不過是個藥罐子跟病貓,還如她戲稱的是個離不了娘的媽寶,他越發不明白皇上與太后,也替自己長姐抱不平,孫石玉差文武雙全的軒兒豈止一點、兩點?皇上和太后那般看重根本毫無道理。
「咳!」杜福兮清了清喉嚨,很是溫婉恭敬地開口道:「母妃,媳婦也很是納悶,所以早已問過相公,相公說沒喜歡過蓮姨娘,媳婦聽了覺得很荒唐呢。」
王妃也是一臉的驚咨,「怎麼……怎麼會呢?玉兒,你從前還說過要娶善蓮為妻,若不是善蓮出身低微,你父王還真怕你會鬧騰著要娶她為正妻。」
杜福兮得逞的噙了絲笑容。嘿嘿,看你怎麼跟你娘說,看吧!說沒喜歡過,連你娘都覺得荒謬呢!
「玉兒,你當真……當真沒喜歡過善蓮?」王妃說著便伸手去摸他額頭。「你沒發熱吧?沒糊塗吧?怎麼會這麼說呢?」
哈哈哈!杜福兮心裡的笑聲更大了。
孫石玉自是將她那要笑不笑的樣子看在眼裡,他臉一板,冷聲道:「蓮姨娘搬到母妃院裡的事就母妃自己看著辦吧!盡快搬走,免得孩兒在這院裡看到她,又會起了要送走她的心。」孫石玉挑眉瞧王妃一眼,意味著我不想回答的問題,便是母妃也奈何不了我。
杜福兮眉頭一揚。好啊!高招,來個轉移話題。
「知道了,娘會盡快讓她搬走,你也別對她太狠心……唉。」說罷,王妃歎了口氣。
「今晨開始孩兒便犯頭疼,想請太醫入府診治。」孫石玉忽然病懨懨地說。
頭疼?杜福兮奇怪的看著他,這又是在演哪一齙?他哪有頭疼,明明就好得很,午膳還吃了一大碗麻辣臭臭鍋,吃得飆大汗,很歡呢。
「頭疼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王妃可緊張了,視若珍寶的兒子身子骨才好了些,莫要又染風寒了才好。
「太醫診治後自然知道。」孫石玉眼皮子緩緩一掀,不緊不慢地道。
「對對!瞧娘急得都糊塗了。」王妃吩咐道:「竹影,你讓大總管拿王府的名帖去請方太醫速過府來為世子診治。」
杜福兮真是不知孫石玉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便安靜的看著。
「娘,今日就不請方太醫了,請朱太醫來吧。」孫石玉又是輕描淡寫地道。
王妃一愣。「朱太醫嗎?」
一旁的杜福兮閒著沒事眼光亂瞄,卻見到竹影聽到朱太醫時目光忽然閃爍了下。
許是跟王妃一樣感到驚訝,世子一直是由方太醫診治,今兒個怎麼突然要換人?
孫石玉有條不紊的說道:「孩兒由方太醫診治已久一直不見起色,娘子說相府向來由朱太醫診治,朱太醫又是太醫院的院使,自是擁有如華陀的醫術,孩兒極想見識。」
前世,朱太醫是定國公府常請的太醫,經常到國公府為他祖母和母親診脈,也是太醫院解毒的第一把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