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她假意按了按額角,蹙眉道:「可能今日出去吹了冷風,媳婦有些乏了,恐怕得先回房躺著,明日再來向母妃請安。」
王妃忙道:「只是躺著怎麼行?小病拖成大病就不好了,不如請何太醫過來瞧瞧,何太醫治療風寒熱症最是拿手。」
王妃這關心發自內心,杜福兮自然也感受得到,她並不打算將孫石玉娶平妻之事遷怪到王妃頭上,王妃已經夠好了,如果在現代,王妃會是個一百分的好婆婆。
她淡淡一笑,「母妃別緊張,媳婦只是微感不適,並沒有那麼嚴重,若睡起還是困乏,再請太醫也不遲。」
「那好吧。」王妃自是不會強留身子不適的她,忙叫她回去休息。
杜福兮從善如流地起身檢衽施禮,道謝之後便告退。
從王妃院子裡出來,夜色深濃,杜福兮面無表情地直往前走,她挺直了腰板,步履不停的直走到湖畔橋旁才停了下來,阿芷險險跟不上。
「世子妃,您怎麼走得這麼快啊?身子哪裡不適?要不要奴婢去叫小轎過來?」
阿芷走到主子身邊,正想攙扶住她為她披上披風。
迎著夜風陣陣,杜福兮喉頭一甜,竟是嘔了一口血出來。
正妻?呸,她才不希罕,才不希罕那個不守承諾的大渣男……
「世子妃?!」阿芷嚇得魂飛魄散,忙要喊人過來。
杜福兮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我沒事。」她搭著阿芷的手,靠在欄杆上,面容蒼白,像是費了極大力氣在撐著。
原來極度的傷心失望是如此傷身,自己竟然還嘔到吐了血,太不可思議了,前世,她父親破產驟逝時,她也沒吐血,情字果然傷人……
「世子妃,您這是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呢?」阿芷忙拿帕子幫主子把血擦去,一邊勸道:「世子便是沒有平妻,將來也會有側妃跟姨娘,照奴婢看,即便是那什麼郡主的進門,世子還是會像如今這般待您,瞧蓮姨娘,世子不是無動於衷嗎?所以您就不要太傷心了……」
「不要說了。」杜福兮擺擺手,面容一整,問道:「阿芷,我手邊能立刻動用的現銀有多少?」
離開王府總要有落腳處,尤其她還帶著那麼多人離開,自然要有一處自己的莊子。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阿芷著實一愣。「現銀嗎?有幾千兩吧!十二間鋪子的收入都有按月送來,王府的月銀也很充裕,每月都有剩下……」
「行了。」她沒時間聽細節,只要知道她是有錢的就好。
「幾千兩夠買一處莊子了吧?」她要買在郊外,離上京越遠越好,乾脆買在邊涼鎮,那是她穿來後第一個接觸到的地方,除了劉大爺,其民風淳樸,夜不蔽戶,而且……或許她還能從那裡穿回去……
「什麼?」阿芷眼睛都瞪圓了。「您說買什麼?莊子?!」
不會吧?!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犯得著這麼烈性嗎?世子要娶平妻是那麼嚴重的事嗎?她是知道主子現在與過去大不相同,可是離開王府就代表要被休離,一個被休離的女人是無法抬頭做人的……
她又驚又慌地說:「大姑娘,這事還沒個准呢,總要問過世子,看他怎麼說,且適才王妃不是說了嗎,是那郡主主動的,又是太后的旨意,世子總不能拂了太后的意……」她急到連大姑娘這稱呼都出來了,就怕主子真要去買莊子。
「我心意已決,我要離開王府。」杜福兮眼神堅定,心中已有了主意,一邊等待穿回去的時機,一邊做生意,她要好好經營嫁妝鋪子,或許再開個臭豆腐連鎖專賣店來賺古人的錢……
阿芷一聽差點沒昏過去。「大姑娘,您這是怎麼了?咱們要怎麼離開王府?您可是世子妃……」
杜福兮的雙陣在夜色裡顯得冰冷無比,她冷冷地道:「我不做世子妃了,世子妃有人那麼想做就給她吧!我不希罕。」
阿芷真要下跪了,她搓著雙手不斷的哀求道:「奴婢求您別說了,萬一給人聽去就糟了……」
「聽去便聽去,反正咱們早晚要離開王府。」杜福兮的牛脾氣也來了,前世她便是個不服輸的,家裡破產後咬著牙撐過去,這一世自然也不軟弱,也沒有苦苦哀求孫石玉不要娶平妻的道理,卻也不是個任人擺佈的人。
「世子妃,奴婢可找著您了!」綠兒打了燈籠尋了來,跑得臉兒紅紅氣喘吁吁。
「奴婢上王妃那兒找您,說您回暖春閣了,回到暖春閣卻不見您,沿路找,到處找不著您,怎麼卻是在這裡吹風啊?」
阿芷機靈的忙將披風披上主子的肩,綠兒還是小孩子心性,若看見血跡肯定會大驚小怪。
杜福兮此時已經平靜下來,她看著綠兒問:「什麼事跑這麼急,也不怕跌倒?」綠兒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那個宮裡來了公公,說是太后染了怪病,病得急呢,王爺已經在宮裡了,要王妃、世子和您都進宮去探望太后。」
杜福兮抿著唇不發一語。她不去,此刻的她心境已經變了,她要為自己謀生計,要為自己打算,再不管這高牆大院裡的人怎麼樣……
回了寢房,果然見到孫石玉已換了要入宮的衣服,一臉的神色凝重。
他說過前世太后待他親和,如待親兒一般,如今太后病得急,他自然也很擔心。
「爺,妾身身子不適,恐怕無法一起入宮。」她一回房,披風沒解下的便直接往床裡坐,眼神不與他相對。
她很想質問他,什麼時候才要告訴她要娶平妻之事?可是他是這朝代的男人,自己的問題才真是傻吧,只會落了個自討沒趣。
他是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但他現在反悔了怎樣?他可是世子,一個堂堂世子難道只能有一個女人嗎?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腦中紛亂想著,沒注意到孫石玉朝她走過來,注意到時,他已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神色卻是極其溫柔,她的心顫了下,下意識地手指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