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站在住家公寓的頂樓,留著一頭俐落短髮、身材高瘦的何文珺,一手拎著酒瓶,另一隻手指著墨黑的夜空,咬牙切齒地大罵。
「李文翰,你這個沒心沒肝、沒血沒淚的臭男人!老娘賺錢給你花,你卻趁老娘不在帶女人回我家亂搞!你他×的,給我滾得遠遠的,老娘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這個爛男人!」
罵完又低咒幾聲,她就地坐下,將瓶中殘存的琥珀液體一口飲盡。
她兩眼無神的盯著前方,不由得嗤笑一聲。又來了,這種結局早在她預料中不是?早就知道會這樣,自己幹啥還發火?
她是平安房屋直營店的店長,外人眼中房仲業的女強人,她是工作狂,是拚命三娘,是三十五歲的單身女子,雖然她一直把自己當成男人在職場闖蕩,但她真真切切是個女的,她也想談戀愛。
即便自己真的抽不出太多時間陪男友,但她也在金錢物慾上補足他們,名表、名車,再貴她都捨得送他們,可是……他們卻一個個背叛她!
這個李文翰是第幾個了?從她三年前當上店長算來,他應該是第十八個背叛她的男友。
縱使自己面貌普通,但她挑男友的條件可嚴苛了,一定非帥哥不可,型男、花美男她都愛,她有一百七十公分高,因此男友一定要高於一百八十公分。
好吧,她承認,自己虛榮心重,身邊有個稱頭的男友,的確讓自己面子十足。
每個和她交往的男友,剛開始都乖得像隻貓,她要他們往東,他們就不敢往西,她加班時,他們都會乖乖在家等她回來,為她煮消夜、按摩、放洗澡水,可時日一久就會慢慢變調,有了一堆名牌貨,他們不甘守著空房子,常趁她加班去夜店釣辣妹,她雖生氣,但一想到是自己沒空陪他們,理虧在先,對這種事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他們非但沒感到羞愧,還得寸進尺,挑戰她容忍底限,把小三帶回她家,睡她的床,每一回都是她察覺有異,故意說要加班,實則提前回家,當場撞見姦情。
她的男友們大多是小白臉,姦情被揭穿就哭哭啼啼求她原諒,指天誓日發誓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但她不是心軟之人,小錯她能忍,大錯一次也不行!
一個鐘頭前,她才在十樓的住家把前男友李文翰轟出門,她早察覺他怪怪的,警告後他仍不知收斂,帶女人在她床上玩激烈的遊戲,她騙他今晚要陪客戶應酬,十二點才會回家,但她八點就悄悄回來,開了門見客廳沒人,直闖房間,果然房內如她預料那般淫穢。
她早警告過,不許他帶任何人進她的家,她有潔癖,容不下別人碰她的床,何況他還和別的女人在她床上滾來滾去,這口氣她何文珺要是能忍,就不會到三十五歲還沒嫁人了。
她不想為臭男人忍氣吞聲,可是她鍾愛帥哥,偏偏帥哥就是最難拴住心的臭男人。
食指朝上胡亂比著,她醉言醉語地發誓:「我何文珺下輩子再也不交帥哥男朋友!」這輩子她是改不了了,只好期望下輩子能改進。
只要她當店長的一天,她交的男友一定得是帶得出門、讓她臉上有光的帥男人。她知道這種心態不正常,但人就是這樣,在這個競爭的現實社會,誰不想多掙一點面子?
「還有,下輩子如果重新投胎,我再也不想當好勝好強的女人,當這種女人很累,一天到晚和男人較勁拚命,誰知我肚裡辛酸。」這輩子,不管個性脾氣或任何方面,她都改不了,只能指望下輩子脫胎換骨。
下意識舉高酒瓶,將酒瓶反倒,裡頭連一滴酒也沒,算了,反正酒瘋也發夠了,喝完一瓶酒,洗滌內心的憂傷,明日她何文珺又是在職場和男人廝殺的女強人一個。
至於男朋友……她想想,前幾天陪客戶吃飯時,那家餐廳的服務生又高又帥,身材挺拔、屁股很翹,是她喜歡的類型。
她低笑,天涯何處無小草,只要她願意出手,沒有她追不到的男人。
站起身,她兩手高舉,仰首望天,高呼著,「下輩子換男人來追我,我不想再倒追男人了,很累耶!」
何文珺身子搖搖晃晃,今晚自己好像喝得特別醉,也是,一整瓶酒都喝完,不醉死才怪。
眼前一片模糊,門在哪兒?她步履蹣跚,歪歪斜斜地往前走,整個人碰到牆,身子往前傾,看到底下的大馬路,她一怔,嚇得想縮回身子,身體卻不受控,此時一陣怪異的強風吹來,她突然覺得自己身子輕飄飄的,而且大馬路似乎離她越來越近……
驚覺自己似乎是翻過頂樓的女兒牆摔下來,她失聲大叫,可惜為時已晚,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傳來,她人便昏死過去。
四周響起尖叫聲,有人高喊著,「有人跳樓自殺,快報警!」
誰跳樓自殺?這麼不愛惜生命的人何必救他!
摔倒在地上的何文珺被鬧哄哄的吵雜聲給吵醒,她爬起來,看著四周圍著一群人,大家圍觀的想必就是那個跳樓自殺者,她也好奇的看了一眼,咦?躺在地上那個人好面熟啊……
「文珺,文珺,你醒醒,都是我的錯,你快醒來,別嚇我!」
怪了,跪在自殺者旁邊的男人不就是才被她轟出門的李文翰嗎?他幹麼抱著那個女人喊她的名字,觸她霉頭啊?
她何文珺這輩子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自殺,她情願拚工作爆肝而亡,也不願死得這麼不值。
「文珺,文珺,我真的不知道你會為了我自殺,我……我……嗚嗚嗚。」
「為了你自殺?李文翰你少臭美,我好好的站在這裡,哪裡自殺了!」她兩手叉腰,氣呼呼的說。
「文珺,你快點醒來,我不會再惹你生氣了……」
「李文翰,你哭夠了沒!」她手一揮,朝他後腦杓打去,奇怪的是,她明明揮得很用力,可似乎沒打著他,她的手像無形般穿過他的腦袋又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