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我不是這位小姐的朋友,她在我開的店喝醉了,還一直不接電話,所以我先幫她接了。先生,你是她朋友吧,請你來接她好不好?我怕她自己回家會出事。」
什麼?喝酒?藍仲麒急切地問:「你那邊是哪裡,給我詳細地址。」
「好,我這裡是……」
第9章(1)
藍仲麒以最快的速度開車趕到海產店,一進門就看到已經趴在桌上的方詠絮。他一個箭步奔上前輕搖她。
「方詠絮?方詠絮?醒醒。」
她怎麼會一個人來這麼偏僻的地方?幸好他打電話來,否則萬一她駕車出事或遇到壞人怎麼辦?
夫妻倆一看到藍仲麒便過來道:「先生,你還是快把這位小姐送回去吧,別再讓她喝了。」
藍仲麒看著一桌的空啤酒罐,難以置信地問:「這些都是她一個人喝的?」
「是啊。」老闆娘回答。「她一個人坐在這裡邊流淚邊喝,我們真怕出事。」
藍仲麒輕拉起醉茫茫的方詠絮,一看到她的臉他瞬間倒抽一口氣,巴掌大的小臉除了斑斑淚痕,竟還有兩個明顯的五爪印。
該死!尤秋雲真的打了她,而且還不止一下!
尖銳的疼痛揪住他的心,他無比憤怒,尤秋雲竟敢如此?她根本是瘋婦,應該被關入大牢一輩子!還有,秦彥緯那癟三呢?為何沒有好好照顧她,他是死了不成?居然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保護。
可隨即他又想起前幾天好像聽秦毓甄說秦彥緯到歐洲出差幾天,但就算如此也不該發生這種事,他是失職的爛人!
方詠絮臉上的淚痕讓他非常不捨,原本他以為尤秋雲只是不給她好臉色,喜歡擺婆婆派頭給外人看,沒想到她在秦家的處境竟比他想像中還要難堪,老天,她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熊熊怒火充斥他的心,這一刻他將方詠絮當年拋棄他的糾結全暫時拋到腦後,滿腦子只想著她在秦家到底還受了多少委屈?既然尤秋雲敢當眾撒野,也許這不是第一次,難道她經常對方詠絮動粗?
該死,不能原諒!
倘若尤秋雲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他真的會失去理智殺了她!
她以為這個世界都沒有王法了嗎?憑什麼動手?她那個「好兒子」荒唐到包養一堆情婦,女兒私生活也亂七八糟,她最應該管教的是她那些兒女!
這筆帳以後他會連本帶利的跟秦家人要回來,現在,還是先把方詠絮帶離這裡要緊。
替她結了帳後,藍仲麒扶起她,柔聲道:「詠絮,站起來,該走了。」
他沒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多溫柔,稱呼也從連名帶姓的叫法變成了詠絮兩個字。
此刻的他已完全拋下仇恨,做回真正的藍仲麒——不管經過多少年,不管發生任何事,她依舊佔據他心底最重要的位置。她的身影在他的心口棲息得那麼深,深得幾乎變成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不管多麼努力都無法驅趕而出。
「我不要,我還要喝……」醉到一塌糊塗的方詠絮胡亂咕噥著。
「老闆,再拿酒來!」酒精真好,原來喝醉了這麼好。
她真的醉翻了!藍仲麒小心翼翼地攙扶她,連哄帶騙地把她扶出海產店。
一出店門,剌骨的海風吹拂而來,方詠絮一陣瑟縮,藍仲麒隨即將她擁入懷,以自己的喀什米爾黑色長大衣牢牢覆蓋住她。
她的指尖還是這麼冰冷,他知道她向來怕冷,一到冬天就手冰、腳冰的。看看她,身形比三年前還纖瘦,手骨細到彷彿一折就斷,她到底是怎麼照顧自己的,就算別人不善待她,她也不該如此糟蹋自己。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開車來的,但這種狀況下他可不會讓她駕車,遂將她扶上自己的車。
「唔……」坐在前座的方詠絮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可惺忪醉眼模糊了視線,什麼都看不清,也分不出身邊的人是誰。「這是哪裡?我要喝酒,帶我去喝……」
「好好,去喝酒,待會兒就讓你喝。」藍仲麒哄著她,一邊為她繫上安全帶。
「騙人!我不要……」她的語調無比悲涼,淚水又潸然落下。「坐車就要回家,我不要回去,我沒有家……」
原本藍仲麒就在猶豫到底要送她去哪裡,他絕對不想再讓她回秦家,他不會再給尤秋雲或任何一個人有傷害她的機會,可此刻聽她這麼說他很是心痛。
「好,我們不回去,乖,你先睡一下。」
仔細考慮後他發動引擎,決定將方詠絮載回自己的住處。他獨自居住的家有寬敞舒適的客房,可以讓她好好休息,讓她在安全的地方好好睡個覺,無論什麼事都等明天她睡醒後再說。
「才不要,我還要喝……」方詠絮繼續含糊地咕噥,可整天折騰下來她也累了,慢慢將小臉偏向一邊,進入夢鄉。
到了家,藍仲麒小心地將方詠絮抱上樓,將她安置在米白色系的客房。
小睡片刻的方詠絮緩緩睜開眼睛,酒意仍未消退,她迷迷糊糊地望著眼前的男性臉龐,小臉上的表情先是不解,然後傻乎乎地笑著。「呵呵,怎麼又作夢了……」
三年來,她已無數次在夢裡與他相見。
伸出瑩白皓腕,她深情地凝視他,晶陣全是酸楚。「你過得……好不好?你一定很恨我,恨死我了……」
在夢裡真好,她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想說的話,流露出最真的感情,不用苦苦壓抑,也不用去考慮後果。
藍仲麒一陣心揪。恨?他有恨過她嗎?這一刻他終於敢對自己承認——
他根本不曾真正恨過,更不曾遺忘。
倘若對她僅有恨,今晚他就不會如此憤怒且心痛,憤怒有人膽敢傷她,心痛她艱難的處境,她不該過這種生活。
這女孩……依舊是他心頭上的珍珠,他不允許她吃苦。
望著心愛的男人,方詠絮鼻頭微微泛紅,淚盈於睫。
「沒錯,我很壞、我不可饒恕……我在你最慘的時候無情無義地拋棄你,還立刻嫁給別人,我真的很惡劣,你恨我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