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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東廂牆沿植竹,西廂牆沿栽花,前院有水塘,水榭,兩株老樹下還結著鞦韆,涼亭邊則種著幾株桃花,院子裡植栽種樹雖多,卻錯落有致,生煙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這院子。

  只可惜,這麼美的院子在景仲和夫婦進來後,就會上演包公夜審的戲碼。

  生煙尷尬得要死,但她自己是當事人之一,不能不在。

  很快的,順伯把兩人帶來了。

  跟在後面的,除了凌氏的貼身丫鬟,還有正自惴惴不安的王嬤嬤。

  「大哥這麼晚了還讓人找我們夫婦前來,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呢?」

  「我剛回來,卻聽下人說,自我成親之後,二弟妹不只不曾來拜見過大嫂,今日下午甚至要人傳話,讓我的娘子去拜見她,我一時搞不清楚這將軍府是誰當家,所以特請弟妹過來相詢。」景仲和臉色一黑,他自是清楚妻子對韓氏入府忿忿不平,但也跟她說過,慢漫來,怎知道她這麼沉不住氣。

  「雲娘,可有此事?」

  「自、自然是沒有的,我原本今日要來拜訪大嫂,怎知道王嬤嬤傳錯話,令得大嫂生氣,我也很是不安,還望嫂子大人有大量,別跟老嬤嬤計較。」生煙忍不住搖頭,這凌雲娘還真會睜眼說瞎話,老太婆都已經快成人精了,怎麼可能傳錯話?

  左一句大嫂,右一句大嫂,但完全不正眼看她。

  說來說去,也沒講個對不起,而且若追究下去,倒顯得她氣量狹小一樣。

  景仲軒哦了一聲,「所以,都是傳話錯誤導致的誤會了?」

  「自然是。」

  「那麼,順伯,把王嬤嬤帶下去,就三十大板吧。」正在喝茶的生煙聞言,噗的一聲,也顧不得狼狽,我的媽啊,這,這什麼跟什麼啊。

  都一把年紀了,十板子恐怕就得養傷半個月,三十大板,會打死人的。

  王嬤嬤聞言,更是立刻跪了下來,「大少爺饒命啊。」

  「若你是聽二少夫人行事,我自是不能罰你,她是我弟妹,斷也不可能重罰她,不過二少夫人既然否認,自然是由你獨受了。」話說得明白,王嬤嬤抖著身子看向自家小姐,只要說得一句話,她便不用受那皮開肉綻之刑,可惜凌雲娘從頭到尾都不看她。

  倒是景仲和開口,「大哥,這王嬤嬤是凌家之人,冒然重罰只怕不好。」

  「凌家之人?」景仲軒一臉好笑,若是真心求情,他還能考慮考慮,但那意思分明是想拿妻子的娘家壓他。

  「吃我景家,喝我景家,住的是我景家的房子,拿的是我景家的例銀,敢跟我說是凌家之人?也行,讓她收收東西帶著自家小姐回學士府去,我自然管不著。」景仲和一聽他話說得重,也不敢開口了,心裡暗忖,他怎麼變成這樣?

  他跟這個嫡兄並不親近,但也還能記得他小時候的樣子,軟弱,怕事,懦弱非常,動不動就哭,弓不能拉,槍不能舉,像個女娃似的,爹對他很失望,大夫人也常常抱著他哭。

  後來,大抵是覺得這樣不行,與其讓他繼續在府裡當安樂大少爺,不如早點帶去軍營磨練,有年冬天,爹要回西疆時,便將他帶走了。

  剛開始還有一點消息傳來,據說他還是很沒用,晚上常常哭著說想娘,沒幾個月,打探消息的人被發現了,便再沒有他這位嫡長兄的消息,父親偶而回京,卻也絕口不提,大夫人要是問急了,也只說還活著,連他大婚之日,這嫡兄都沒有出現,府裡甚至開始有傳言,大少爺早就死了。

  三年前父親戰死,景仲軒自請出征,他原先還以為是景仲軒怕軍權旁落的計謀,那麼懦弱的人怎麼可能自請出征,只怕吵著要回家了吧,至於打仗之事,自然有其他副將代勞,無論如何,他都不信自家大哥有那個膽識。

  前兩個月他終於回府,奶奶十分高興,罕見的將家裡十幾口人都聚在一起吃飯,他才看到這個十幾年不見的長兄。

  說是兄弟,不過也只是打打招呼,兩人的娘親不和,他們自然是打小不親近,外頭傳言的那些,他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直到剛才,聽他說得嚴厲,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所聽到的,都不只是傳言。

  景仲和知道,他不是出言恫嚇而已,真要惹他不高興,會怎麼樣很難說。

  「我知道你們也做了不少打聽,大抵都是真的,所以皮繃著點,別惹我不高興,我自幼離家,在邊疆一住十幾年,殺人可比生火還簡單,今天這事,我要把凌雲娘趕出去,凌大學士也無話可說,只能怪自己沒把女兒教好,光是一個『口多言』就有你受。」景仲軒面色嚴厲的說。

  景仲和知道他已經動怒,低聲道:「弟弟回去,定當好好教訓她。」

  「以後別讓她出現在你嫂子面前。」

  「是。」

  生煙驚愕。

  成親十餘日,景仲軒始終對她和顏悅色,她也一直覺得他是個和善的人,總不懂每次在府中散步,那些下人看到他,為什麼一臉看到鬼的害怕模樣,直到現在,她終於懂了。

  他對於事情怎麼發生的沒興趣,他只知道,惹我不高興,我就處罰你……完全就像個背景雄厚的黑社會。

  順伯道:「少爺,這王嬤嬤……」

  「三十板。」

  眼見順伯領了命就要下去,生煙連忙出聲,「慢,慢著。」

  「大少夫人還有何吩咐?」

  生煙扯著景仲軒的袖子到一旁,小聲說:「三十大板,會不會太多了?」

  「你是我的娘子,對你不敬,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這要是在邊關,我早就一刀斬了,打板子已經是看在奶奶吃素的分上,不想府裡出人命罷了。」三十大板,就算不死也半條命了。

  有人因為不尊敬她,所以被打成重傷,她一點都不高興。

  「我知道她沒安好心,但終究也不過是聽命行事,說好聽是奶娘,其實也只是顆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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