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彭兆然語氣悠哉地說:「不管是哪個男人和你結婚,理所當然就要成為我的接班人,這個頂替你賣命又勞心的人不叫替死鬼叫什麼,難道你有更好的解釋?」
彭慧雯無話可答,因為這是事實。
翌日傍晚。
彭慧雯駕車來到汽車維修廠,下車走進去張望了一眼。
這時,距離最近的李大富放下手中的扳手,忙來到她面前禮貌地笑問:「小姐,我能幫什麼忙嗎?」
彭慧雯微笑回答:「我找康元智。」
李大富恍悟地點點頭。「請等一下,他到後面的倉庫拿東西,很快就來了。」
「謝謝。」
李大富回到那輛待修的車邊,拿起扳手繼續鬆開螺絲,卻也趁機覷了這個大美人一眼。這麼漂亮、穿著得體、氣質又好的超級美女他還是首次見到呢。
一會,由後面出來的康元智在看見她的霎那呆了一呆,接著便上前問:「你有什麼事嗎?」
「可以給我半個鐘頭的時間嗎?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康元智思忖片刻點頭。「等我一下,我去向老闆說一聲。」話落,走到李大富身邊將手中的小盒子放在他身邊。「這邊先讓你來,我一會就回來。」
李大富禁不住好奇,有點玩笑性質地問:「智哥,你和那位大美人是什麼關係?」
「只是朋友。」
康元智進去向老闆請個外出假,接著就坐上彭慧雯的車離開。
待那紅色的小跑車消失蹤影之後,有兩、三個同事圍上來問:「大富,阿智和那個大美人是什麼關係?」
「我怎麼知道,智哥只說是朋友而已。」李大富答。
此時,一個技師重歎一口氣,語多無奈地說:「人要是長得帥,艷福也就跟著來,哪像我年紀雖然不大,可是卻很『臭老』,上次還有人叫我『歐吉桑』呢。」
他這番自嘲的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這時,湯小蘋騎著摩托車來到維修廠,她停好車子,拿過置物籃裡的小手提袋朝李大富走來。「大富,元智哥呢?他說晚上要加班,我給他送晚餐來了。」
李大富被問得一愣,正想隨口編個理由替康元智掩飾過去,豈料旁邊一個技師開口說:「阿智剛才跟一個大美女走了。」
「大美女?」湯小蘋聞言驚聲問,一瞬間就已猜到此女是誰了,遂問:「那個女的是不是長得很漂亮,長鬈發,穿著很漂亮的衣服,開紅色的小跑車?」
李大富和技師們相視一眼,李大富問:「你也認識她嗎?」
「當然。」湯小蘋小嘴抿了抿,微現惱怒之色。「她是個富家千金,也是我的頭號大情敵。」
情敵?四個技師面面相覷,李大富驚愕過後忙追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這種事我才不會開玩笑呢。」湯小蘋睨了他一眼。「元智哥上一次休假的時候,那個女人一大早就跑來看元智哥;不過,我才不會讓她得逞,所以也將休假排在同一天,可是現在她卻跑來這裡偷偷將元智哥帶走,真是太過分了。」
她說完,氣得用力一跺腳轉身就走,但走不了幾步又回過身來,上前將便當交給李大富。「這是元智哥的晚餐,麻煩你交給他。」語畢轉身走向機車,邊走邊罵:「真是太可惡了,氣死我了。」
眾人待她離開後開始議論了起來。
「阿智艷福不淺呢,不但有可愛的小蘋,還有個美麗的富家千金小姐呢。」
「喂,你到底在羨慕什麼,這是難解的三角習題耶。」
「說得也是。」
李大富只是看著小手提袋。其實他也羨慕得緊呢。只是那個美麗的富家千金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會不會和康元智請三個月的長假有關係?
向晚微風徐徐吹來,拂動河邊斜坡上的狗尾草,使得那個猶如狗尾般的花穗隨風前後擺動。河堤上,有雙男女緩緩地前行著。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康元智轉首問。
彭慧雯也轉首看著他。「昨天我和你大哥解除婚約了。」
康元智倏然止步,錯愕片刻後問:「為了我?」
彭慧雯微笑搖搖頭。「也不盡然。其實大部分是為我自己。」語畢,又繼續往前走。「既然我已經愛上了這個你,就不可能再以最初的心情去面對他了;雖然你們長得一模一樣,但內在實在差太多了。」
這些話一字一句隨風送進康元智的耳中,在他心裡就像石子投進湖中般,激盪出一圈圈的漣漪。
突然,彭慧雯一個旋身面向他,神情肅然地問:「問你一件事,你必須老實告訴我。你喜歡過我嗎?」
康元智凝視著她,在夕陽餘暉中的她,美得令人眩惑。沉默半晌,開口答:「說從來沒對你動過情是騙人的,雖然我們生活在同一個空間,卻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所以我……只能說抱歉了。」
彭慧雯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螓首微搖。「你不需要說抱歉,雖然我有向你表達愛意的心意,但你也有拒絕的權利。相信你、我都明白愛情裡有一個無解的習題——那就是付出多少,不見得能得到同等的回報。」
康元智點點頭,轉眸注視隨風擺動的狗尾草。
彭慧雯轉身繼續前行,康元智也跟了上去與她並行。
彭慧雯遠眺已漸漸西沉的夕陽。「雖然傳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觀念,讓父母更有借口去干涉女兒的婚姻,卻也讓女人能為了愛情而愛得義無反顧,愛得無怨無悔。反之,男人的婚姻不是被賦予傳宗接代的使命,就是選擇最有利用價值,卻不一定是最愛,且略帶政治性的婚姻。」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康元智轉眸注視河邊戲水的六、七個孩子。「大部分的人都得和現實妥協,屈就於現實;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無能與懦弱找個合理的借口,而『現實』正是最佳的借口,『理想』只有在心靈澄淨時偶爾想一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