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之下,魏世真的母親綠妃雖深受明帝寵愛,就連她所生的金荷公主也是明帝最疼愛的女兒,但綠妃不愛出頭,只求安樂,又深知趙後性情,因此總提醒魏世真不要爭權,以求長命。
他知道夏錫山等人私底下運作著想將魏世真扶上太子之位,可因為趙後勢力龐大,他們行事十分小心。
「侯爺,太子剛愎自用,由他即位絕非百姓之福,五皇子才是最適當的人選,這一點侯爺應該認同。」
「是。」戚仰寧說道:「本侯十分欣賞五皇子。」
「那麼……」
「我願意幫助五皇子一登九五。」他一口答應。
聞言,夏錫山喜出望外,「侯爺所言屬實?」
「絕無半句虛假。」他說,「趙後狡詐多疑,行事陰險,又私下透過國舅趙威干預政事,掌控朝臣,相爺可要小心才是。」
「正是。」夏錫山點頭,「五皇子雖藏鋒務實,但終究掩不住鋒芒,剛才在朝上他自願南下,看得出來聖上十分激賞,我擔心……」
「我明白相爺的憂心。」戚仰寧一笑,「相爺儘管放心,我會盡我所能保五皇子平安的。」
夏錫山鬆了一口氣,慎重其事的一揖,「那我先謝過侯爺了。」
「相爺客氣。」戚仰寧回禮,「相爺如此倚重,是我的榮幸。」
就算不為天下百姓之福,僅憑他個人的仇恨,他也要將趙後一干人從瓊樓高處拉下。
皇居,鳳來宮。
「是嗎?」趙後斜倚在鋪著西域織毯的長椅上,神情自得平靜的聽著暴跳如雷的胞兄趙威說著朝堂之事。
魏世炎也在一旁搭腔,「母后,舅父說得一點都沒錯,戚仰寧一點都沒把舅父放在眼裡。」
「妹妹,他明知我是你這一國之後的胞兄,卻跟我對著幹,擺明沒將你放在眼裡。」趙威越說越氣,掮風點火。
比起心浮氣躁的胞兄跟兒子,趙後沉穩得太多,她臉上沒有太多情緒,不怒不惱,唇角還懸著一抹深沉的笑意。
「母后,您看要不要在父皇跟前參他一本?」魏世炎問。
他已是儲君,但剛才在朝堂上,明帝卻照單全收戚仰寧及魏世真的提議,反而駁回他的意見,想到他就一肚子火。
「何必?」趙後慢條斯理的坐了起來,悠閒的啜了一口宮女奉上的參茶。
「妹妹,難道放任他氣鐵囂張?」
「是啊,母后,您不擔心戚仰寧跟魏世真聯合起來對付我們?」
「魏世真哪來那個雄心壯志?就算他有,綠妃也會攔著他,至於戚仰寧……」趙後眼底閃過一抹肅殺,「他倒真的讓我有種芒剌在背的感覺。」
「母后有什麼想法嗎?」魏世炎好奇的問。
「自從戚雲年死後,戚仰寧一肚子讓人摸不清的水,我早就提防著他了。」趙後說著,不知思索著什麼,沉默不語。
「妹妹……」
「母后……」
「行了。」趙後打斷兩人,「我自有想法,你們都別說了。」
趙威與魏世炎互覷一記,沒再說話。
因為他們知道,城府極深的趙後定有他們料想不到的招數,就像當年將一顆毒棋放進安國侯府,順利取了戚雲年的命一樣。
而那顆毒棋不只取了戚雲年的命,也傷了戚仰寧的身,至今未解,如今那顆毒棋還在,隨時能奪去戚仰寧的命。
第6章(1)
京城城西,觀音亭。
今天十五,溫落香帶著丫鬟小翠前往觀音亭參拜,這是她自戚雲年死後,每月十五都會做的事——為戚雲年祈求冥福。
為此,戚仰寧十分歡喜,為了她的安全,他至今還未告知她就是戚雲年的親生骨肉,但終究父女連心,她對戚雲年也有著這份孝心。
一早知道她要出門,他還特地到她住的小苑聊聊,並派了兩個護衛隨行。
到了觀音亭門口,溫落香以護衛帶刀不宜進入佛門清靜地為由,將兩人留在門外,然後領著小翠一起進到裡面參拜。
佛前有另一名婦人跪著,一旁有兩名侍女隨侍,一看便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夫人。
溫落香走到她身邊,靜靜的屈膝跪拜。
好一會兒,她低聲喚來小翠,要小翠到觀音亭外一家糕餅鋪幫她買幾盒糕點,小翠聽命離去,留下她一人。
突然,身邊的婦人低聲道:「他沒有異常吧?」
「沒有。」溫落香目視前方,低低回答。
「真沒有?」婦人唇角一勾,「還是你鬆懈了?」
聞言,她忍不住轉頭看著婦人,「落香不敢,落香一直把皇后娘娘的話記掛在心。」
「是嗎?」婦人也側過臉,深沉地笑視著她。
婦人正是趙後,溫落香是趙後娘家的遠親,自幼失去恃怙,養在趙家,長到十六歲時,趙後見她聰明機靈,便將她安排在侯府監視戚雲年。
一年後,她命溫落香下毒毒殺戚雲年,本打算連戚仰寧一起滅了,誰知讓他逃過一劫,但因為戚仰寧並未懷疑溫落香的身份,反倒對她十分禮遇照顧,因此趙後便決定暫留戚仰寧一命,並讓溫落香繼續待在侯府監視他。
每月十五,趙後會派人到觀音亭來聽取溫落香的呈報,今次她親自前來,溫落香也十分震驚。
「娘娘,落香對您從無貳心。」溫落香說。
「諒你也不敢。」趙後沉默了一下,道:「我要你滅了他。」
溫落香一驚,「娘娘為何突然要趕盡殺絕?」
「怎麼,你捨不得?」趙後冷冷笑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眼兒。」
「娘娘,」溫落香低下頭,「這些年來他對我十分照顧,也從未懷疑過我的身份,所以……」
「所以你便愛上了他?」趙後低低哼笑,「告訴你吧,除非你能掌握他,不教他背地裡跟我作對,否則就給我滅了他,免除後患。」
「娘娘,他對您並無妨礙。」
「是嗎?」趙後瞥她一眼,「當年戚雲年死時,他對外隱瞞戚雲年及自己中毒之事,只說戚雲年是急患辭世時我便提防著他,他可不是池中物呀,早晚有一天會騰出水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