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明帝霍地起身,邁開大步走向戚仰寧。
「夠了,安國侯。」他一手抓住了戚仰寧的肩膀,目光一凝,「朕相信那位姑娘是無辜的,鬆手吧!」
戚仰寧迎上他的目光,胸口一陣激動。
這是他的生父,儘管這事情明帝並不知道,但也許父子真是靈犀相通吧,他感覺得到明帝是真的相信他,甚至是不捨。
他鬆開了手,但雙臂已嚴重燙傷,那四足獸形長炭爐上的銘文及圖騰就像烙印般,印在他兩臂內側。
「皇上,此事……」趙後還想再說。
「行了。」明帝打斷她,「此事朕定會查明真相,絕對毋枉毋縱。」
見明帝似乎動了氣,趙後也不再多言。
「聖上!」這時,外頭侍官急奏,「綠妃娘娘與金荷公主醒了,正在前往大殿的路上!」
「真的?」明帝心中大喜,立刻往外走,
才到殿外,便見虛弱的綠妃跟金荷公主在女官及侍從的攙扶下已緩緩走到殿外。
「臣妾參見……」纖瘦虛弱的綠妃娘娘上前便要行禮。
明帝急忙上前扶住她,「免禮。」
「父皇,」一旁,金荷公主神情憂急地道:「聽說迎喜被因加害我與娘親之罪關入大牢,是真的嗎?」
「是的,不過……」
「父皇,迎喜絕對不可能害我跟娘親的!」金荷公主急道:「父皇不知道迎喜是個多麼善良的女孩,她平時不只替那些富人及貴族們治療寵物及各種牲畜,還會餵養野貓野狗,替它們治病,還收留它們並讓喜歡的人認養,她真的是個好人,她不會害我跟娘親的……」她急得眼淚直流。
明帝看著心疼,連忙將她攬著,「父皇知道,父皇明白。」
其實他也不相信崔迎喜會害人,尤其是在戚仰寧為保她而不惜燙傷手臂,以命相挺後。
如今綠妃跟金荷都拖著虛弱的身體趕來大殿為她澄清,更教他堅信崔迎喜若非遭到誤解,便是遭人陷害。
「寶貝女兒,」明帝抹去金荷公主臉上的淚,溫柔地道:「父皇這就叫人將崔姑娘放出來。」
聞言,金荷公主終於破涕為笑。
第9章(1)
崔迎喜被釋放後,因擔心綠妃她們的身體,主動要求為兩人把脈,確定她們只是類似食物中毒,只要開幾帖藥方給她們服下,之後並不會影響健康後,她便放心的離開。
綠妃及金荷公主親自送她出宮,而在宮門外等著她的竟是戚仰寧。
她嚇了一跳,卻不敢貿然的叫他,以免遭人懷疑。
「迎喜姑娘,」綠妃溫柔一笑,「這次你能獲釋,真是要謝謝侯爺了。」
聞言,她一怔。為了欺敵,戚仰寧故意把她趕出侯府,還跟她相見不相識,怎麼綠妃卻說她能獲釋都是因為他?他做了什麼?
「是啊,迎喜,我都聽說了,」金荷公主續道:「侯爺為了擔保彌的清白,以臂夾住殿上那只四足獸形長炭爐,兩條手臂都焦了。」
「你說什麼?!」她一聽,也顧不得其他,拔足奔向戚仰寧,不管綠妃及金荷公主在場,一把抓住他的手,撩起他的袖子。
只見他的兩條手臂雖已經過簡單而基本的處理,用白布包紮起來,但還是可以看見明顯的紅腫。
「怎麼會傷成這樣……」她心抽緊,眼眶蓄滿淚水。
戚仰寧一笑,「沒事。」
「怎麼沒事?」她噙著淚,「為什麼要做那種蠢事?」
他眉心一擰,假裝生氣,「居然說我幹的是蠢事?你真是不知感恩。」
「你還貧嘴,」她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的手臂,「這恐怕好不了了。」
「沒關係。」他一派輕鬆,「這樣當你看著它時,就會想起我為你做了什麼,如此一來,將來你或許會對我客氣一些。」
她知道他這麼說,純粹是為了讓她心裡好過一點。他看來雖冷傲,嘴巴又壞,但他其實有顆柔軟的心,看著她時的眼神也是溫柔又平靜。
想到自己遭人陷害而被關進大牢,再想到他為了她而被迫傷害自己的身體,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嗚嗚……」掩著臉,她低聲啜泣。
見狀,戚仰寧立刻抓著她的肩膀,「怎麼了?」
她搖頭,哭得說不上話。
被押進大牢時,她一滴眼淚都沒掉,她以為那是自己夠堅強,能處變不驚,可現在她知道那只是在逞強。緊繃到極點的情緒在此時解放,許是因為放鬆了,那強忍著的情緒也跟著潰堤。
他不捨的看著她,「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不是的,我是……是……」她說著,眼淚又撲簌敕直落下。
「沒事了。」他說:「咱們回去吧,你把寵物坊丟著太久了,還有啊,咩咩跟哈啾雖然有芙蓉照顧,可是也開始在造反了。」
她用力點點頭,「嗯。」
於是,他們告別了綠妃及金荷公主,離宮返回侯府。
離開數月的她突然回來,所有人都又驚又喜。雖然大家都耳聞她是因為在溫落香的藥裡下毒才被逐出侯府,但大多數的人都不願相信。
回到侯府後,她還是住在先前的清風小築,稍事歇息後便又忙著替戚仰寧調製藥膏以塗抹他兩臂的燙傷。
稍晚,她帶著藥膏來到戚仰寧的居苑,卻發現一向跟在他身邊的柳無名跟姬無雙不見人影。
「柳大哥跟姬姐姐呢?」
「他們奉我命令出京了。」他說。
「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事吧?」柳無名跟姬無雙一直隨侍在他身邊,幾乎可說是寸步不離。
如今他遣兩人出京,必然是為了極度重要且不想讓人知道的任務。
戚仰寧高深的一笑,「你真聰明。」
說著,他話鋒一轉,看著她手上捧著的藥盅,「那是什麼?」
她一臉得意,「是我剛才調製的藥膏,非常清涼,可以消除傷處的熱燙感。」
「是嗎?那還等什麼?」說完,他坐了下來,將手臂擱在案上。
她趨前,小心翼翼的取下太醫為他敷的布巾。
看她一臉小心的樣子,他只覺得胸口暖得發燙,簡直比臂上的燙傷還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