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婉瑀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沒關係,但心裡不免重重一歎,看來待在這裡的日子,她們會受到不少白眼。
思及此,她看了走在前頭的衛廷琛一眼,想必他方才也有聽到丫鬟們的對話,卻不出聲,看來也別指望他了。
她們跟在衛廷琛和汪總管後面走,走過一段迴廊,終於來到世孫的房間。
繡兒先跟著汪總管到客房安頓,房門外頓時只剩下她和衛廷琛,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
衛廷琛目光銳利的看著她,警告道:「別做出不該做的事。」
吳婉瑀有點無奈,難不成她真會虐待兒子嗎?
咿呀一聲,衛廷琛推開了門,原本坐在床側看顧世孫的奶娘翠鳳,連忙起身行禮,當她看到衛廷琛身後的吳婉瑀時,並沒有顯露太多情緒,因為洪婉瑀暫住王府的事,汪總管已經交代下來了,連失憶的事都說了,只是信不信由人。
「晉兒吵著要娘,我把她請來了,你和她一起照看世孫吧。」衛廷琛道,言下之意就是要翠鳳監視她。
見翠鳳恭敬的應下,他轉向吳婉瑀道:「這是世孫的奶娘翠鳳,有什麼不懂的就問她。」看她像是真的不識得翠鳳,衛廷琛的目光黯下,沒多說什麼。
「我知道了。」吳婉瑀自是聽懂這意思,也看到翠鳳警戒的盯著她。
衛廷琛走向床鋪,看了熟睡的兒子一會兒,便先行踏出房間。
他一踏出房門,吳婉瑀立即快步走向床邊,當她看到原本臉蛋紅潤的小男孩如今那麼蒼白虛弱,臉也消瘦了幾分,可真心疼極了。
「晉兒,娘來看你了……」她輕輕喚著他,不禁伸手撫摸他的小臉,天啊,好熱!她拿起男孩額前的濕毛巾。
手覆上他的額,不是她的錯覺,是真的好燙!
「不是燒了幾天了,怎麼還沒退燒?」她側過身問翠鳳。
翠鳳對她頗為忌憚,小心翼翼答道:「世孫身子太虛,大夫不敢開重藥……」
吳婉瑀看看濕毛巾,想起她發燒時,母親都會用冰枕,便道:「有冰塊嗎?」
「冰塊?」
「冰塊可以退燒,王府裡應該有冰窖吧。」她知道在古代冰塊是很珍貴的,只有皇親貴胄和有錢人家才建得起冰窖。
「我馬上去取。」翠鳳原先實在不願為她跑一趟,但為了世孫,還是離開房間去取冰塊。
翠鳳走後,吳婉瑀坐在床邊,憐愛的看著兒子的臉,「可憐的孩子,我該怎麼做才能彌補你……」
「娘……娘……」
孩子的唇蠕動著,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她聽到了,連忙握住兒子的手道:「晉兒,娘在這裡,娘就在這裡啊……」
男孩似聽到她的聲音,也感覺到手被握住的力道,迷迷濛濛的睜開眼來,模糊的看到一張臉,「爹?」
「是娘……」吳婉瑀下臉想讓孩子看得更清楚。
看清楚是娘親的臉,衛子晉豆大的淚滑下眼眶,「真的是娘嗎?」
吳婉瑀拉高他的手,讓他能摸到她的臉,顫聲道:「是娘,娘來看你了……」
「娘不是不認得晉兒了?」他縣祛的問道。
朝他搖頭,她的眼眶忍不住溢出淚水,「娘是因為生病了才會忘記你,並不是故意忘記你的,對不起……」
「娘生病了才忘記晉兒的嗎?」聞言,衛子晉將手移到她的額頭,「我幫娘把熱熱吹走,這樣娘就不會再忘記晉兒了……」
吳婉瑀為兒子的貼心感到心痛,他以為她跟他樣發燒生病嗎?「對不起,晉兒,娘不會再忘記你了……」她邊說邊掉淚。
看她哭了,他的小臉充滿困惑,「娘也是因為生了病才會哭嗎?」記憶裡,他娘從不會這樣哭的,只會很凶的瞪他、罵他,「娘變得好溫柔……」
「晉兒會害伯嗎?」吳婉瑀問道,小孩子是最敏感的,或許感覺得出來她並不是他的生母。
衛子晉沉默了,他幼小的心靈是害怕的,覺得這個娘不像娘,好陌生,可是他又很開心,因為這個娘看到他不會凶他,也不會一臉不耐煩,還會朝他笑,摸摸他的頭,之前還拿好吃的點心給他吃,他真的好開心。
想到這,他朝她搖頭,「晉兒喜歡生病後的娘。」
聞言,吳婉瑀欣喜若狂,這個孩子接受她了,當她是娘了!「那讓娘抱抱你好不好?」她好想抱抱他,把她的母愛都給他,想彌補他的生母對他的傷害。
見他羞澀的點頭,她將他扶起來坐好,再爬上床繞到他背後,將他瘦小的身子抱到腿上,拉上棉被蓋住他,從背後溫暖的抱住他。
這一幕被一直守在房門外的衛廷琛看到,他沒離開,而是從微敞開的窗子觀察吳婉瑀,本以為奶娘離開後,她會露出本性,但她卻是哭著對孩子道歉,還肯抱著孩子睡。
她會抱孩子?衛廷琛不免震驚,他幾乎想不起她抱著孩子的模樣。
難道她真如她自己所說,因失足落河而失去記憶?
他瞇起眼,眼底閃過凌厲眸光,在接她回王府時,他已經留下人在那村子打探她的事,他會挖出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也會好好盯著她的。
在吳婉瑀的照顧下,衛子晉在隔天早上退燒了,但身子還是非常孱弱,有隨時再受寒的可能,大夫囑咐要小心照料些時日,多吃點補身的東西,且不能吹到冷風,才能完全病除。
吳婉瑀問起衛子晉的病名,大夫落落長的說了一堆中醫名稱,她想以西醫的方式解釋,就是晉兒差點染上肺炎,在古代,肺炎是很難治的病,很容易奪走性命,想到晉兒小小年紀就受這種苦,真的很可憐。
最麻煩的是,雖由她親自喂晉兒吃粥,但晉兒因生病而沒有食慾,總要她半哄著才肯吃,但廚房天天不是煮粥,就是用中藥燉雞湯魚湯,那孩子聞到中藥味就吃不下了,加上他還很偏食,不愛吃用菜,也難怪他病了好幾天都沒一點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