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甲管家倒是告訴她,王爺是積鬱成疾,才會突然重病,她想,他才不是積鬱,準是積怒,可能平日他就看不慣胡丞相的作為,卻又沒具體證據舉發他,怒氣一直憋著,這回又因她私放溫天樂令他顏面無光,加上他極可能巳從雀兒那兒知悉瓶湘雲和溫天樂的事,憋在胸口的怒氣一股腦暴漲,他承受不了,自然就病倒了。
她又氣又愧又心疼,害他病倒的罪魁禍首,無疑就是她!
「娘,你在紙上畫的是什麼?」御暄看著她放在一旁的紙張問。
「哦,這個啊。」瓶湘雲原本想偷偷收起,未料小孩眼尖又好奇心重,一眼就瞧見。
「娘是覺得光用紙折太單調,就畫一些花鳥上去……」其實她是寫「花鳥字」,用花鳥畫成「我愛你」的文字,用這些紙折紙鶴,一來為他祈福,二來表達她的心意,他看不懂也沒關係,這樣她才不會太害羞。
雖然御暄未必看得懂,她還是羞怯的趕忙將花鳥畫收起。「娘,那我也要來畫。」
「好,你想畫就畫。」
在御暄重筆作畫時,瓶湘雲一折好一隻紙鶴放入籃子裡,暫停折紙動作,她將昨日舅父再度差人送來的家書重看一遍。
因那日她被御風揚強拉回府,連回溫家向舅父舅母告別都無,翌日她便寫了封信讓人送往溫家,為了無法營救溫天樂及不告而別向二老致歉,沒隔幾日,舅父修來家書,深表懊悔,他知道讓她去救溫天樂此舉大不智,不但王爺會大發雷霆,也害他們夫妻倆恩愛之情破裂。
她回信請二老放心,淡化了她和御風揚感情暫陷冰點一事,昨日舅父再度回信,告知雀兒巳安穩在溫家舊宅住下,王縣令也判了溫天樂十五年重刑,若其表現良好,再斟酌減刑,溫家人對此反而鬆了口氣,一來溫天樂沒被判死,二來他關往牢中反省也好,免得一天到晚花天酒地,喝得醉醺醺鬧事。
溫家的事巳落幕,她也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只是佘波未平,瓶湘雲和溫天樂婚前之事肯定讓風揚耿耿於懷,加上她害他丟了面子,毀了形象……
「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父王會生病,你怕他把病傳染給你,所以你才提前搬到蓮閣來住?」在畫畫的御暄突然抬頭問道。
瓶湘雲一怔,尷尬的點頭。前幾天小春在咳嗽,她不讓小春接近御暄,怕他年紀小抵抗力弱,就告訴他生病會傳染,要他暫時離小春遠一點,沒想到他不但記住,還舉一反三。
五日前她搬來蓮閣時,他問過原因,她只簡單告訴他,說自己這兒日想專心畫畫,雖然聰明的他好像不信她敷衍的說詞,但她也沒再多說,沒想到他做了此種聯想。
不想讓她和風揚之間的不愉快影響御暄小小的心靈,用這理由搪塞也無不可。
「那麼甲管家和黑虎不讓我們進去,就是怕我們被父王傳染著……」御暄嘀咕著,又專心畫畫。
瓶湘雲苦笑,正想看御暄在畫什麼,小春突然慌張的跑來。「夫人、夫人!」
「小春,你別過來,你會把咳嗽傳染給我和娘。」一聽到小春的聲音,御暄回頭指著她,喝令著。
小春乖乖聽令,站遠遠的不敢過來,一臉焦急的看著瓶湘雲,「夫人,奴婢有要緊的事要稟告。」
瓶湘雲起身,御暄忙不迭拉住她,「娘你別去,你會被小春傳染。」
瓶湘雲輕笑,「小春巳經不咳嗽了,而且娘剛剛喝過藥,不怕被傳染。」
「這樣啊,那你去,我不去,我不想被傳染,生病要喝藥,那藥好苦,我才不想喝!」
瓶湘雲笑著摸摸他的頭,走向小春,小春焦急的附耳低聲告訴她一個訊息,她聽完後,臉色刷地蒼白,頹然坐倒之佘不由得歎息了聲,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的瓶湘雲乾脆起身,就著月光,沿著後院漫步,和後院馬廄反方向有座小湖,恍惚的她不知不覺往湖邊方向走去。
下午小春來告訴她,說宮裡傳出攝政王夫人婚前和其表哥過從甚密,有暖昧行為,這消息已傳了三天,她想,風揚定是被這傳言氣到生病,即使沒病,他恐怕也無顏面再進宮……
這事知道是一回事,傳開又是另一回事。
溫家人絕不可能刻意將這事張揚,他們掩藏還唯恐不及,哪會讓它見光,興許是胡丞相那一路人見高雲被斬,擔心風揚又會往上追查,才爆出這八卦,目的是讓他自覺顏面無光,不敢上朝、進宮,自然也無心續查他事。
她輕喟了聲,兩人關係原巳陷入冰點,如今此事流傳出去,他難堪加倍,更不會原諒她了!
傍晚,她借口欲送做好的紙鶴給他,想見他一面,和他解釋,但黑虎通報後表示,他還是不願見她,只讓黑虎收下紙鶴……
她猜,若他真生她的氣,那塞得一籃,她做了兩天兩夜的紙鶴,恐怕難逃被丟入字紙簍的命運。
她不是沒想過會做白工,不是沒想過他會不領情,只是現在他不見她,她無法親自照顧他,她能為他做的,就只有藉那些紙鶴為他祈福。
低頭走著,快到湖邊前她抬眼一看,赫然發現湖邊有個高大身影背對著她,似還裸著上半身,她未細看,嚇得驚呼,「誰!誰在那邊?」
那人似早聽到她的腳步聲,不慌不忙地緩緩回頭看她一眼,隨即視若無睹般轉回頭,蹲下身弄濕布巾、擰乾,擦拭身體。
「風揚!」他病好了?見是他,她反射性的快步走向他。走到他身後時,她發現他身旁有把刀,她猜他是在練功,練完功流了訐,正在擦身體。
他能舞刀,代表他身體巳無恙,她安心之佘,走到他面前,接過他手中布巾,替他擦拭汗濕的胸瞠。
「風揚,我們……」手中的布巾定在他胸口上,水眸一抬,赫見他鬍鬚似多日未刮,臉也好似瘦了些,面色略顯憔悴,唯一沒變的是那冷酷嚴厲的神情。「聊聊,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