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金夫銀夫糟糠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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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郁以喬垂下眼睫。是啊,明天就得將蘇凊文徹底放下,從此一心一意跟著此生良人,但願自己不是所托非人,但願他不會教自己後悔太深。

  看見她的沉默,他幽默道:「看起來,對我還是不大滿意。」

  「不是不滿意,是……心慌。」她壓壓自己的胸口。

  董亦勳點頭,他理解。「放心,一切有我。」

  他們上車,董亦勳向她伸手,她沒有片刻猶豫便握上他的手、坐到他身邊。

  他環起她的身子,心底有說不出的滿足。他想她,越來越想她,天天想、日日想,想擁她入懷、想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他不明白,為什麼對她的感情來得又猛又快,激烈到令自己措手不及,但他確定自己的心,確定他想她、要她,永不分離。

  茶樓那回脫口而出的話,讓他時刻反省自己。

  在記憶中,他似乎沒對哪個女人有過相同的心情,於是他刻意找借口到她家裡去,越是相處、越是發現,愛上她就像是理所當然。

  然後,他和她的家人日漸熟悉,他越來越喜歡那裡,一個可以不必隱藏想法、可以放鬆心情、可以高談闊論、直覺表真心的地方。那是他在將軍府無法享有的自在與愜意。

  他冰封的心像是被誰鑿了個洞,暖暖的陽光射入,一點一點照耀融化,讓冰冷的水添入新溫,裡頭的魚蝦全鮮活起來。

  他這才曉得,原來喜歡一個人,也可以被反省給反省出來。

  他經常往她家裡跑,漸漸地也有了自己的想像,他想像為孩子建立起一個這樣的地方,讓他們無憂無慮地成長。

  「我發現你家院子裡的桃樹很奇怪。」他隨口抓來話題。

  「你發現了!」望住他,她眼裡有滿滿的喜悅。

  「嗯,我發現上頭有兩種不同的葉子。」

  「說得對。我把李子給嫁接到桃樹上面。」

  前輩子的阿嬤很喜歡園藝,但家裡就這麼大,她只能在陽台上面種點東西,直到阿嬤得到阿茲海默症,失卻照顧,綠色陽台轉為枯黃。

  嫁接是她從奶奶那裡學來的手藝,她不確定自己做得對不對,直到李子枝葉在桃樹上安身立命,長出一叢鮮綠。

  「嫁接?那是什麼?」

  「我先在李樹上頭取一段枝條,然後以桃樹為砧木,從上面削下一段技葉,再將李樹枝接在上頭、綁緊,在外頭塗上濕泥,緊緊包裹起來,經過一段時間,若那枝條活下來、長出新葉,就代表嫁接成功。」

  「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想想哦,一棵桃樹可以結許多果子,可它幾乎是在同個時間結下果子,往往多到吃膩也吃不完,只能放任它掉在地上,是不是很可惜?如果上頭能結不同的果子、並且在不同的時節開花、結果,一來果子不會浪費、二來我們可以嘗到不同的水果。」

  「可分明是不同的種類,李子怎能在桃樹上開花結果?」

  「當然可以,只要桃樹能夠提供李子足夠的養分水分,李子不但會長大,還會回饋鮮美果實。人不也是同樣的道理?我和大娘、二娘、三娘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但她們疼我、寵我,用最完整的愛來灌溉我、支持我,讓我健康平安長大,日後,我定將回饋以綠蔭,為她們擋去風雨。」

  她在表達一件事,即便她出嫁,也不會不管不顧娘家。

  但董亦勳卻把重點著眼在前面幾句上頭。「可以嗎?人真的可以無私地寵愛疼惜和自己無半分血緣關係的孩子?」他有幾分動容,看著她,想從她身上看到答案似的。

  她理直氣壯地回應,「當然,我家的娘不就是最好例證。」

  「也許,天底下只有你的娘會做這樣的事。」

  「不,感情是相處出來的,絕不是依靠血液裡面的東西維持的。」她說得斬釘截鐵。

  他還想再多回上幾句,然而車廂外頭傳來敲叩聲,董伍在外頭低喚,「主子,文成侯府到了。」

  他們將馬車停在一段距離外,董亦勳扶她下了馬車,看一眼已經等在前頭的紅菱、紫荷,凝聲低道:「明天,我等你。」

  郁以喬沒想到,自己居然被文成侯府拒於門外,就像郁瀚達也沒有想到,這天會是董亦勳親自送郁以喬進侯府。

  郁以喬意外,是因為這樁婚事,是郁家綁架秦氏三人,才迫得她不得不點頭的結果,事情既是他們一手促成,沒道理臨時翻牌。

  而文成侯府沒想到,是因為他們認定男女婚前不能見面,董亦勳和郁以喬不可能在婚禮前夕熟悉到由他親自送她進侯府備嫁。

  於是,郁以喬又乘著董家馬車回到家裡。

  董亦勳等在她家,讓暗衛去調查到底發生什麼事,不多久董伍進來回話。

  這一回話,他們這才算見識到,人可以惡劣到什麼程度。郁以喬不得不同意,人沒有最賤,只有更賤、賤上加賤。

  郁以婷回到文成侯府了。

  她的表哥家裡全是讀書人,上上下下都嚴守禮法,雖然自己的兒子有錯,但郁以婷的行為讓他們全家上下看不過眼。

  眾人齊口同心說奔為妾,怎麼也不肯讓她以妻禮進門。於是過去兩個月,她天,天在表姨跟前立規矩、學習侍妾該做的事務。因為郁家表姨身為婆婆,不允許她再做出敗壞門風之事。

  就算文成侯府已沒落,可郁以婷仍是堂堂侯府千金,怎能吃得了這種苦頭?況且她那位表哥家裡並沒有她想像中那般富裕,根本比文城侯府好不了幾分,卻時刻講究規矩。倘若那位表哥能夠處處維護,哄著、疼著,日子倒也勉強可以過下去,可是面對一個天天嘮叨抱怨的女人,便是有幾分柔情密意,也會蕩然無存。

  於是表哥點頭,在家人的安排下迎娶當地縣令之女為正妻,驕傲自負的郁以婷怎能容許這樣的事?

  侯府千金為妾、縣令之女卻要壓在她頭上,成為正妻,她滿腔妒恨無從發洩,一哭二鬧三上吊,法子用罄依然無法阻止表哥另娶,傷心之餘、痛改前非,捲了包袱回到文成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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