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薛伊珊終於離開文王府回到薛家備嫁,如今她的身份可不同了,不但是吏部郎中的嫡女,還是東昌侯夫人的乾女兒,文王妃的妹妹。在薛府,別說奴才,就是吏部郎中夫人趙氏對她都恭恭敬敬……怎能不恭敬呢?
她的同胞姐姐被鬥出侯府,這個丫頭卻是從妾變成妻,連帶著生她的賤妾也變成了平妻,可想而知,這隻狐狸精有多厲害,以後可不能得罪。
「娘……娘……」薛伊珊歡喜的看著母親成氏,一遍喚過一遍,怎麼也不覺得疲憊。這一聲「娘」她不知盼了多久,就連偷偷摸摸都不敢喚一聲,因為處處有人看著盯著,一聲「娘」有可能招來一場災難,沒想到有生之年,她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喚一聲「娘」的一天,這是多麼令人感動的事。
「我的女兒真是了不起。」成氏激動的心情久久無法平息。是啊,當初看著女兒被送進致遠侯府,以為今生今世只有死亡可以教她們母女再次相見,沒想到會有相見不難的一天,自己還從「姨娘」變成「娘」,一字之差,卻恍若隔世。
「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娘了。」
「你不用為娘擔心,倒是以後進了致遠侯府,你可不能因為是世子妃了,就處處張揚,還是要盡可能低調謹慎。」對成氏來說,貴族之家如同一口井,深不見底,無論水舀上來是清是濁,不深入其中,無法看出其中藏了什麼。
「娘也不用為我擔心,我不但會好好照顧自個兒,還會成為世子爺的助力。」她一定會堅強起來。文王妃告訴她,世子爺為了她拒絕皇上的賜婚,她怎能辜負世子爺的一片癡心?
「世子爺真的很疼你嗎?」雖然聽女兒說了很多,也聽夏荷她們幾個丫頭一再保證,致遠侯世子好得無人能比,可當娘的就是放心不下。
「若非世子爺,娘在薛府的地位連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都不如。」
「是啊,可是……」成氏欲言又止,這種事總是難以開口。
「娘有話直說無妨。」
遲疑了一下,成氏終究硬著頭皮問了。
「你們不是早就應該圓房了嗎?」
怔愣了下,薛伊珊彆扭的紅了臉。
「娘怎麼知道我們還沒圓房?」
「我是你娘,豈會看不出來?」
「我進了侯府那一夜,世子爺喝醉酒,沒能圓房,隔日世子爺摔馬,這事想必娘也知道,後來世子爺要養傷,接著忙於近衛營的事,就一直沒能圓房。」
其實,她至今也覺得很困惑,可是,她又不能問世子爺:世子爺為何不讓我侍寢?
「世子爺若是喜歡你,絕對不可能……難道世子爺患了什麼隱疾?」成氏擔憂的皺眉。
「我沒聽過世子爺有什麼隱疾。」世子爺沒讓她侍寢,她確實有過不安,可是看到世子爺為她付出那麼多,這個念頭也就漸漸淡了,但娘這麼一說,倒令她擔心了,難道世子爺真的有什麼隱疾,才會……
「世子爺若有隱疾,也不可能鬧得眾人皆知。」
「不會的,我看世子爺威武健壯,不可能有什麼隱疾。」沒錯,她不可以胡思亂想,想想兩人獨處時他的熱情,這豈能騙得了人?
「若世子爺真有什麼隱疾……」
「我都要嫁給世子爺了,娘就別胡思亂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這怎會是有的沒有的?萬一世子爺真的有隱疾,女兒怎麼生孩子傍身?能夠成為世子妃,不過是第一步,在致遠侯府,可不是單靠世子妃的身份就能立足。
薛伊珊像個孩子似的伸手為成氏撫平緊蹙的眉頭,笑盈盈的安撫道:「等我回門那一日,娘不就知道了嗎?」
是啊,可是等到那時也就太慢了……不,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件婚事,女兒還能不嫁嗎?成氏苦惱的歎了聲氣。
「娘不必擔心,我相信世子爺沒什麼隱疾。」
「即使世子爺有隱疾,你也不能不嫁了。」
薛伊珊溫柔的一笑,眼神無比堅定的道:「無論世子爺是否有隱疾殘疾,我會傾注一生守護他。」
「傻丫頭,你若不能為世子爺生孩子……」
「世子爺會守護我。」
看女兒愛得死心塌地,成氏可是笑不出來,不免又要嘮叨了。「還記得娘告誡過你嗎?不可以貪心,尤其不可以貪男人的心,從男人身上要得到的是身份、地位,這才能保你一生安然。」
「女兒記得娘所說的每一句話,可是,世子爺不同。」是啊,她與世子爺相處也有一段日子了,世子爺如何待她,別人不清楚,她還會不知道嗎?世子爺守護她的心,就如同她守護世子的心,她不應該對世子爺有一絲懷疑。
「男人都是一個樣……」
「我相信世子爺。」
「你!」
「娘不能相信世子爺,總能相信我,我豈是一個蠢笨無知的女子?」
沒錯,不能相信世子爺,總是可以相信女兒。
成氏終於緩了一口氣。「我的女兒聰敏機靈,能夠為自個兒爭得今日的地位,當然懂得照顧自個兒。」
「是啊,娘不要胡思亂想,相信女兒,好好過日子……對了,娘不是一直很喜歡蒔花弄草嗎?不如在園子清出一塊地,給娘種些花草。」
「可以嗎?」
「我與夫人說一聲,再請父親弄一些種子回來給娘。」
她的女兒已經不是昔日任人拿捏的庶女,而將是致遠侯世子妃,她想種一些花草豈是難事?成氏興奮的開始計劃種些什麼比較好,薛伊珊只是笑著點頭附和。
薛伊珊終於坐上八人抬摃的大轎,風風光光嫁進致遠侯府,不過,這卻也是十足累人的一天。從天還未亮,起床沐浴梳妝,一直到進了致遠侯府的松悅居,與顧延霆在喜嬤嬤的指示下進行了一連串的禮儀,飲了合巹酒,再到最後卸下水紅錦繡石榴百子的薄紗和厚錦床簾,和丈夫躺在床榻上,豈有不累人的道理?可是,更多的感覺是猶如夢中,她難以相信這一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