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小院是這家客棧專供有錢人住的,因此,沈慕秋住的這間屋子裡臨窗還有副矮榻,這表示她今晚不用再打地鋪了。
看看矮榻前放的屏風,原本打算和衣而臥的她,不禁猶豫了下,還有挺長一段日子得待在這位不知究竟是何來歷的沈大公子身邊,總這麼貼身保護下去,她也不能一直和衣而臥啊。
這麼一想,李小風便脫了外裳掛到了屏風上,繼而在矮榻上睡了。
第6章(1)
沈慕秋在落葉鎮暫時住了下來,且隨著時間過去,沈慕秋的身體狀況也日漸好轉。
這一天,沈慕秋走出房間,就看到李小風負手站在簷下,正仰頭不知在看些什麼,他好奇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可是除了碧澄無雲的天空,沒有什麼特別的。「在看什麼?」
「天氣不錯。」李小風回道。
已經透出涼意的秋風輕輕吹拂著她的長髮,她系發的玉色髮帶在風中輕揚,髮簪的細長流蘇在風中飛舞。
沈慕秋的目光垂下,不經意地掃過她繫在腰間的那對玲瓏玉環,玉環壓住了她的裙裾,使其無法揚舞。
他來到她身邊站定,同樣仰頭看著碧藍的天空,也覺得心情舒暢。「嗯,我的病也終於好了,明天就可以繼續趕路了。」
「看樣子你不是很著急趕路。」
沈慕秋不由得一笑。「生病也沒法子。」但緊接著他話鋒一轉,「咱們必須要在十一月之前趕到西北。」
李小風聽了不禁皺了皸鼻子。「這樣的話,接下去咱們只怕是真的要趕路了。」
「有問題嗎?」
「我沒問題,我怕你有問題。」
「是嗎?」
「你身子太弱了。」她輕蔑的掃他一眼。
睡個潮屋子就受涼發燒,甚至燒到神智不清,接下來就是調理養病,她冷眼旁觀這麼久,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如果不是人在旅途,他在家中會受到何種的優待。這也讓她再次肯定他的身份一定不同尋常,沈家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李小風心裡有許多疑問,卻沒辦法相問,畢竟有時候不要知道太多反而才是最好的。
沈慕秋並未因她的話為忤,只是淡淡笑了笑。「養尊處優太久,難免。」
她輕哼一聲,「你倒是老實。」
他自我調侃道:「實話好說嘛。」
「少爺。」安泰從院外走入,到了近前朝沈慕秋施了一禮。
「事情辦得如何了?」
「東西都已經收拾妥當,隨時可以上路。」
「這就好。」
李小風這才知道安泰一大清早不見是出去準備上路的事。「安小包子。」
「李姑娘。」面對她的時候,安泰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許多,臉上也多了笑意。
「有準備好零嘴點心嗎?」
「那當然,早就替姑娘準備好了。」他微揚起下巴,他的辦事能力可是一等一的。
「那我就多謝你了。」
「不用客氣。」
「吶,接著。」李小風隨手拋出一物。
安泰伸手接下,定睛一看竟是一方雕刻精美的竹牌,上面刻著他的名字,四周配以繁花錦葉,他又驚又喜。
「李姑娘,這是……」
她笑咪咪地看著他道:「你可要收妥當了,這是我親手雕的。」
「多謝李姑娘。」他喜不自勝地看著竹牌,不免好奇的又問:「李姑娘,你什麼時候刻的啊?」
沈慕秋幾不可察地揚了下眉,掃了那方竹牌一眼,什麼都沒說。
李小風笑道:「有得拿便拿,問那麼多幹什麼?」
安泰回道:「我就是覺得奇怪啊,平時姑娘一直是削竹籤的嘛。」
「什麼都要讓人看到了,我還混什麼?」她得意的勾起嘴角。
「李姑娘說的是。」他開心的把玩著手中的竹牌,愛不釋手。
沈慕秋這時才開口道:「你對這小子倒是不錯。」
「他可愛嘛。」李小風依舊是這個理由。
沈慕秋掃了安泰一眼。
安泰接收到少爺的眼神,很識趣地捧著竹牌退下了。
「怎麼,有什麼話對我說嗎?」李小風轉身面對他。
「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跟你說?」
「很明顯啊,否則你讓安小包子退下做什麼?」
他面色微微冷凝,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李小風,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哦,說來聽聽。」
沈慕秋望向西北的天空,幽幽地道:「接下來的路恐怕不太好走了。」
「是嗎?」李小風不以為然。「我一直以為你付我們鏢局那五萬兩酬銀是買命的錢。」
「你真的這樣認為嗎?」
她轉過頭,也看向天空。「不管沈家那個人為什麼拜託你,我都不認為像你這樣的人,會平白無故把五萬兩銀子送出去。」
「說得好像你很瞭解我似的。」
「談不上瞭解,揣摩人心罷了。」李小風側過頭看著他微微一笑。
看著她眉眼彎彎的模樣,沈慕秋也不禁面露笑意。「西北那邊風沙大,你需不需要買頂帷帽以防萬一?」
「行吧,我出去買。」
「一起去吧。」
「一起?」
「不行?」
「隨你的便。」她無可無不可。「那走吧。」
「現在?」
「明天就要上路,你覺得呢?」
與客棧相鄰的另一條街上,他們找到了一間衣帽鋪,便信步走了進去。「公子、小姐,需要什麼請儘管挑,小店的東西都是最好的。」
李小風道:「我想挑頂帷帽。」
「有的有的,姑娘請這邊來。」
她跟著一名夥計到一邊挑帷帽,而掌櫃卻留下來親自接待沈慕秋。
浸淫商場多年,掌櫃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出沈慕秋才是大主顧,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他。
沈慕秋沒有說話,只是踱步到了一排女裝面前。
掌櫃馬上堆笑道:「這些衣服的料子都算不得最好,公子若是要為那位姑娘挑衣服襲,可以到後店挑。」
他點點頭,冷淡地道:「帶路。」
「是是。」掌櫃忙不迭地領著人往店內走。
李小風看到帶來的兩名侍衛跟著他,便沒有跟過去,繼續挑著帽子的款式。
拿過一頂白色帷帽試戴了一下,她突然有些感慨,西北啊,讓她不禁想起戈壁荒漠,以及一些不太愉快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