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宮子陵緊閉雙眼,一臉痛苦倒在地上,宮保雞丁慌急的繞著他走。
「子陵?!你怎麼了?」她蹲下身,伸出雙手抱起孩子。
這一碰,讓她忍不住當場驚呼起來。
「好燙!子陵,你正在發燒!」
「汪!汪!汪!」宮保雞丁像在附和什麼般大聲吠叫。
「你爸爸呢?不在家嗎?」蓓嘉吃力的抱起宮子陵,放到客廳沙發上,氣喘吁吁的問。
「蓓嘉,我頭好暈好重,全身軟軟的,我快死掉了嗎?」宮子陵雙眼失焦,紅潤小嘴大口、大口吃力呼吸著,稚嫩臉龐紅通通,不自然的潮紅看得她頭皮發麻。
「你只是發燒,我馬上送你去看醫生,很快就會好,發燒沒什麼大不了,我在家常常照顧發燒的弟弟妹妹。」她壓下自己沒用的恐懼,柔聲安慰,右手輕撫他額頭,一雙眼睛到處梭巡老被自己亂丟的錢包。
喔,找到了,在門口旁邊大理石座台上的蓮花葉缽裡。
「如果沒什麼大不了,為什麼你看起來好緊張?」宮子陵眉頭皺了起來,說話氣若游絲。
因為你渾身燙得要命!
蓓嘉壓下心裡頭的大吼,揚起一道完美的天使微笑,摸摸宮子陵柔軟的黑髮,矢口否認到底,「我沒有緊張。」
她抓起身邊手機放到上衣口袋裡,打算一鼓作氣背起宮子陵,一路衝到電梯,直奔地下停車場,接下來開車到醫院就可以。
「蓓嘉,我想爸爸媽媽……我想看見他們……過生日的蛋糕可以換成他們嗎?」宮子陵嘴巴一扁,大眼裡水光瀅瀅。
「說到爸爸,你等我一下。」差點忘了。蓓嘉站起身,衝向蓮花葉缽,抓起錢包塞入上衣口袋,火速寫張紙條貼到隔壁大門,再腳踩風火輪衝回家裡背起宮子陵,衝向停車場。
怎麼她最近老在這片門板留言?
宮先生:
我帶子陵去靜心醫院,速來!
手機號碼09XX—XXX—XXX
蓓嘉以最快速度在二十分鐘內把宮子陵送到醫院,經過醫生一番診療處理,這會宮子陵像個寧靜的小天使躺在雪白的床鋪上。
醫生交代,子陵燒得很嚴重,已轉成肺炎,幸好送來的早,等他醒來、燒退了、做幾個檢查,就可以回家,只是病癒後需要多加照顧,尤其是飲食方面的營養要特別注意。
蓓嘉摸摸宮子陵的頭,無聲歎口氣,上衣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拿出來一看——
陌生電話。
真煩。她正打算把手機掛斷丟回上衣口袋,想想不對,這通電話有可能是宮大律師打來的。
那個沒責任感的外星人!
一想到他就上火,她帶著幾分怒氣用力按下接聽鍵。
「子陵怎麼了……我現在在路上。醫生怎麼說?正在治療中,還是已經治療完畢?那裡的醫生處理得來子陵的狀況嗎?」
果然是他。蓓嘉深吸口氣,提醒自己要好好跟他說話,千萬不要動氣,動氣就遜掉了。
「宮大律師,你知不知道子陵剛剛昏倒在我家門口?」她本來真的想好好說話,但一想到子陵倒在自家門口的可憐模樣,一把火從胸腔直直衝向頭頂,「要是我跟你一樣忙到這麼晚還沒回家,子陵會有多危險,你到底有沒有身為人家父親的自覺?!」
「子陵昏倒在你家門口?」宮維昕的聲音聽起來頗為震驚。
「醫生說最近的流行感冒很厲害,全台灣已經有兩個孩子發高燒並發肺炎過世的例子,我可不可以拜託你多關心關心子陵?孩子的生命是無價的,不是多賺幾個臭錢可以相提並論!」她逮到機會就拚命給他灌輸教養孩子的觀念,他好歹也聽進去一、兩句嘛!
「我不是子陵的——」他話說一半,突然頓住,現在不是解釋這個的時候。
「我已經快到醫院,可以請你待在子陵身邊,直到我過去嗎?」
「我們在撕病房,我會一直待到子陵醒來為止,不然我不放心。」蓓嘉沒好氣丟出這句話。
「謝謝。」
「蛤?!」外星人也會說謝謝?她愣了兩秒鐘,才有些恍然反問:「謝我什麼?」
「謝謝你的不放心,如果子陵知道你這麼關心他,一定很高興。」宮維昕說完,手機那頭一片寂靜。
蓓嘉雙唇微啟,半晌說不出話來。
哇咧,外星人說起人話來,其實還滿中聽的嘛!
「我這樣做是為了子陵,要謝也是子陵謝謝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等等,這麼說不對,兒子受到照顧,爸爸代為道謝好像也滿理所當然的。」她深陷在自己的思緒裡喃喃的說。
「我沒有懷疑過這點。」他聽出她話裡的糾結。「我到了。」
到了?蓓嘉正要發問,隱約感覺身後有不尋常的注視,轉過身,看見西裝筆挺的宮維昕。
他看起來一臉焦急的,這樣才對嘛,終於有點身為人父的樣子。
「還滿快的。」她朝他揮揮手,示意他到病床這裡,看看陷入昏睡中的宮子陵,病床旁的點滴正一滴一滴慢慢流淌著。
「我看到留言就趕來了。」宮維昕努力調勻呼吸,走到病床旁,垂目看向眉頭緊皺的宮子陵,胸口緊擰。
幸好隔壁住了個雞婆鄰居,萬一……
他握緊垂在身側的雙手。這種事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從家裡那邊過來我花了十五分鐘開車,你居然只花了五分鐘?」蓓嘉察看手機上的時間,不可思議瞪著他。
「保時捷休旅車引擎不錯。」他伸出手,摸摸宮子陵額頭。
很燙!一向活潑聰慧的孩子,如今竟病慵懨躺在病床上,都是因為他沒有照顧好……
「誰跟你聊車子引擎,你真的完全沒有身為人父應該有的自覺耶,現在你是子陵的全部,萬一你開快車掛點,你叫子陵將來怎麼辦?」
宮維昕收回手,冷冷看她一眼。真不是普通的烏鴉嘴。
「你這是在——教訓我?」他擺出無法苟同的冷面具。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敢指著他鼻子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