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家的溫暖,如果不是這個,還能是什麼?宮維昕動容看著眼前正在發生的這一幕。
當他忘記自己的時候,他們把他遺忘的仔細放在心上。
精明如他,所有環節在這首生日快樂歌裡迅速連結。
子陵為了幫他慶生,下課後跑去買蛋糕,沿線去找的蓓嘉很快找到人,接著她不希望他太早回家,是因為——
天啊,他們是為他準備驚喜!
難怪她會說「請你趕快進家門,馬上就可以知道我們在哪,算我求你」,原來她是怕他毀了子陵精心準備的驚喜,才開口求他。
宮維昕發覺越跟蓓嘉相處,就越受她吸引,遇到突發狀況時她能冷靜處理、個性堅強、這一層兩戶的所有事情她都能一手漂亮打理起來,尤其今天發生的事更令他驚艷又佩服。
她是如此——與眾不同,令他傾心。
生日快樂歌唱完了。
「請許願!」宮子陵看著叔叔臉上驚呆的表情,呵呵笑開,一副很樂的模樣,童稚聲嗓催促著。「壽星快許願。」
宮維昕的視線掃到蓓嘉,她正抿嘴偷笑著,雙眼染上燦亮的促狹笑意,和宮子陵聯手給他驚喜,她本人似乎也覺得很好玩。
他痛恨驚喜。
對他來說,驚喜就是驚嚇,天地間所有事物應該遵循正常軌道運轉才是正道,可是他們顛覆他腦子裡的這個想法。
宮維昕許完願望後吹蠟燭,在一陣掌聲中,在沙發上坐下,切出三份草莓蛋糕放到盤子上。
宮子陵纏在他身邊問有沒有被嚇到?他連開口都不必,宮子陵已經主動把下課後的買蛋糕歷險記二講給他聽。
薛嘉從廚房端出早就準備好的熱茶,看著宮大律師仔細凝聽宮子陵手舞足蹈解釋的背影,回想他在這件事裡的所有反應。
能被他收納於羽翼下保護的對象,,定時時充滿安全感吧,就像子陵一樣。雖然宮大律師似乎很不知道該怎麼跟孩子相處,卻願意踏出第一步,從每天準時回家吃晚飯開始。
從她過來照顧子陵第一天起,他每天都準時回家,從來不讓他們為了等他回家餓著肚子;要他主動關心子陵,雖然他不知道該問什麼,也會努力從腦袋裡擠出問題;飯後,只要子陵沒回房間、窩在客廳寫功課,他也不會回書房,而是選在客廳加班工作,彷彿這是他們父子之間共同的默契。
三人窩在客廳各做各的事,寫功課、加班工作、畫畫,有一次看著他不斷從公事包掏出一份又一份的文件,她才意識到這男人的工作量真的很大。
但他從未抱怨過什麼,在能力範圍之內,很認真配合她所提出的所有要求。
原本以為他是那種愛推卸責任的臭男人,當然當初他搶走停車位一事也有扣到分,經過相處過後,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尤其今天他聽到孩子沒有準時回家時,第一時間不是指責她沒帶好孩子,而是想幫忙找孩子。
他不是自己以為的那種臭男人,只是一個沒有修過「與孩子共處」學分的律師界成功人物。
通常在某個領域有所成就的人,很少願意放下身段聽從另一個專業的建議,但他是例外,一個令人驚艷的例外。
察覺自己的想法,蓓嘉搖搖頭,努力想提醒自己。他是子陵的爸爸,這件事實背後代表——他是某個女人的丈夫。
「語嘉,宿嘉?」宮維昕雙眼自動尋找著她的身影,轉過身,看見她站在餐廳跟客廳之間。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情失落,連連搖頭。她在煩什麼?
「啊?」經他這一喊,她乍然回神。
「有心事?」他定定凝望著她。
「沒有。」熾熱視線令她心跳一陣加快,搭嘉用力吞嚥一下\'古澀一笑,敷衍的回了句話後低下頭。
她雙手捧著茶點放到客廳桌上,故意坐在宮子陵旁邊,與他隔開一段距離,忙碌倒茶,不敢再與他四目相交。
她很懷疑自己以前是怎麼辦到的,為什麼能指著他鼻子罵,現在她卻退化到連看他都不敢。
「真的?」宮維昕從她手中接過熱茶,目光炯炯的緊緊盯著看起來不太對勁的她,死咬著話題不放。
她為什麼都不看他?
「對、對啦。」被逼急了,她只好隨口回應,倉促瞥看他一眼,卻從他眼中清
楚讀到一條訊息:我們等會兒再談。
他想談什麼?子陵今天晚回家的事嗎?頓時,蓓嘉一顆心七上八下起來。
三人坐在沙發上,把蛋糕吃完,夾在他們中間的宮子陵吃著最愛吃的蛋糕,興奮報告今天學校發生的事情,以及老師要求在這學期結束前,希望他們完成一項「台灣文化之旅」的大作業。
看到奶油異常興奮的宮保雞丁被關到陽台去,現在正吃著它最愛的罐頭。
時間慢慢流逝,如坐針氈的蓓嘉看了眼時間,動手收拾桌面,依然興奮說個不停的宮子陵被要求去洗澡,準備上床睡覺。
宮子陵心不甘情不願的回房間,蓓嘉把桌上要清洗的杯盤收拾起來,宮維昕主動幫忙。
「我來就可以。」她想婉拒他的好意。
「我想幫忙。」宮維昕沉下臉,敏銳察覺她迴避的態度。
「你是壽星,而且你應該還有工作——」
「我堅持。」他說話語氣堅定,不容人拒絕。
「好吧。」蓓嘉發現除了這兩個字以外,自己沒有其他選擇。
宮維昕幫忙把桌面擦拭乾淨、未吃完的蛋糕收進冰箱裡,最後拿著擦拭桌面的髒抹布來到她身邊。
「今天的事,很抱歉。」她接過髒抹布,拿到水龍頭底下清洗。
水聲嘩啦啦……嘩啦啦……
「沒什麼好抱歉,你處理得很好。」宮維昕等她處理完手邊工作、關掉水龍頭後,才又開口說話。
聽見他的話,蓓嘉下意識轉頭看向他,正好被他老早就等在那的目光緊緊鎖住,雙腳彷彿生了根似的,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勉強扯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