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伊潔也勾起微笑,對他點點頭,招呼道:「好久不見。」
「你們倒是有默契,要嘛不來,要來就都挑同一天來。」謝沛軒瞥了眼方伊潔,又瞧了眼謝恩昊,表情要笑不笑,讓人難以猜出他這句話真正的意思。
王瑜涵有些疑惑地攢起了柳眉,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怪異。
謝恩昊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方伊潔倒是有些無措了,雖然她是謝沛軒的未婚妻,但是她從來就搞不懂謝沛軒這個人,甚至她一直都有點怕他。
說實話,她是不想來的,每次只要一想到要面對謝沛軒這個冷漠的未婚夫,她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若不是她的父母已經臉叨到她的耳朵都快出油了,她絕對會假裝自己不知道謝沛軒住院的事,反正他也沒有主動打電話告知她這個未婚妻啊。
王瑜涵覺得自己應該找點事做,於是她拿起手中的病歷資料查看,雖然她試圖讓注意力專注在眼前的文字上,但是謝沛軒那從她身側投過來的目光卻不斷地干擾著她。
「你們剛才在聊什麼?」方伊潔盡可能地想讓氣氛變得正常些,於是主動找話題。
說起這個就有趣了。
謝恩昊鏡片下的黑瞳閃了一閃,笑著回應道:「我們在聊借屍還魂。」
聞言,在場的兩個女人皆是一愣。
借屍還魂?這不管怎麼聽怎麼想,都不像是謝沛軒會有興趣的話題。
「你們信嗎?」謝沛軒突地問道。
「嗄?」兩個女人又是一愣。
「信不信鬼神之說?信不信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借屍還魂?!」謝恩昊的眸光裡閃爍著些許的興味。
方伊潔思索了半晌,「……信吧。」
話落,謝沛軒好奇的眼光投向王瑜涵,她莫名地一陣頭皮發麻,連忙找話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嘛,不是嗎?不過,你們怎麼會突然聊起這種話題?」
「不就是因為安柏。」
「安柏?他怎麼了?」王瑜涵一聽見兒子的名字,完全沉不住氣的立刻追問。
「……」所有人轉頭看著她。
「護士小姐也認識安柏?」方伊潔偏著頭,疑惑不解的眸光望著她。
「呃,我……」
謝沛軒盯著她,半晌,決定解救她的窘境。「昨天安柏問我信不信這世上有鬼。」謝沛軒說。
「安柏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方伊潔疑惑地問。
「他認為如果這世上有鬼,那麼他只要有機會看見鬼,那就等於有機會可以看見他的母親。」謝恩昊很好心地替她解答。
方伊潔懂了,美麗的臉蛋閃過了一抹同情。
安柏那孩子她也見過,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孩,雖然她和他不熟,但她可以明白每個孩子都需要母親疼愛的那種心情。
這也是她一直以來,覺得面對謝沛軒時壓力很大的其中一個原因。
老實說,她很清楚自己的個性,所以她根本沒把握可以當個好後母,尤其是在她還一點都不愛這個繼子的父親的前提之下。
必須和謝沛軒結婚是家中長輩的意思,是企業聯姻,也是她一直都覺得很頭痛的一件事。
不過,她再次疑惑地攢起了眉,「那又怎麼會講到借屍還魂?」
謝恩昊的視線看向今天主動提起這個奇妙話題的謝沛軒,而謝沛軒的目光則是望向那個正低頭在他的病歷表上,不知在寫些什麼的王瑜涵身上。
然後他發現,正低頭寫字的她用的是左手。
因為他懷疑安亞借了王瑜涵的身體還魂,謝沛軒如此暗忖著。
她知道他討厭薏仁。
她知道他吃藥之後要吃一顆麥芽糖。
她每次一感到尷尬無措就會摸耳垂。
她煮的食物裡都有安亞的味道。
她身上那檸檬馬鞭草的香味。
她和安亞一樣都是左撇子。
如果這些通通都是巧合,那麼巧合的地方會不會太多了?
還有,最重要的是,當她聽見安柏的名字時,那異常激動與關心的情緒。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無法不相信自己的直覺,她根本不是王瑜涵,她就是他的安亞。
雖然,他知道這樣的直覺和猜測,詭異到近乎可笑。
但是,他真的覺得她就是安亞。
不過這樣的話說出來,別說其他人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瘋了,因此,他當然不會這樣直接地告訴他們。
「沒什麼,只是好奇大家信不信這種事而已。」謝沛軒淡漠地解釋。
「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時間也差不多了。」謝恩昊說完,從沙發裡起身,準備離開。
「啊?你要走了?」方伊潔頓時面露緊張。
謝恩昊點點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道:「我學校還有事,得去學校了。」
「那、那……」方伊潔一臉就是很想跟著他一起離開的表情。
小護士畢竟只是進來工作的,肯定也是一下子就離開了,這樣病房就會剩下她和謝沛軒兩個人。
天啊,只要一想到得和他獨處……方伊潔就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冷顫,然後勇敢地出聲:「那個我也……」她的話頓住,一時之間腦袋呈現空白狀態。
完蛋,她等一下完全沒事耶,該說什麼理由好?
「你們都回去吧,我想休息了。」謝沛軒一眼看穿她的意圖,也很爽快地順了她的意。
方伊潔如獲特赦的表情讓王瑜涵大惑不解,只能古怪地看著他們三個人。
不過,謝沛軒說他想休息了?
那太好了,反正他人看起來氣色還不錯,病歷記錄裡醫生的注記也都是好的,那她也要走了。
她還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想個理由,一個好讓她能成功見到安桕的理由,等她想到了,她再來找謝沛軒。
「走嘍。」謝恩昊招呼完,帶頭往病房門口的方向走。
一心害怕會被丟下來和謝沛軒大眼瞪小眼的方伊潔,連忙小跑步跟上他。
最後,是低著頭想默默跟著偷渡出去的王瑜涵。
「王瑜涵,你留下。」
就在王瑜涵一腳正要成功踏出病房門口時,身後那聽不出情緒的低沉嗓音陰陰地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