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客氣,詠茜反而有點遲疑了,轉首看著詠荷。
詠荷與地對視片刻,轉首著著秀蓮問:「請問……貴莊是否住著一個……」
到這兒,她秀眉不覺微皺,到底該怎麼形容那個小姐口中的無賴漢呢?
「住著一個……」
秀蓮見狀卻接口說:「住著一個臉皮超厚、嘴巴夠壞,不但口頭上愛占姑娘家便宜,又愛裝模作樣的年輕人,對不對?」
詠荷聽了忙不迭地點頭。「對、對,就是那樣的一個人。」
秀蓮無奈地暗歎一口氣,果然又是她的寶貝二少爺在外頭惹麻煩了。通常女子會找上門,九成九都是為了打聽他:不過截至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哪個姑娘為此而上門挑明要討回公道,這倒也是一個奇跡。
詠茜見秀蓮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不禁開口問:「這位大姊……」
突然,一聲巨吼傳進四人耳中。
「混帳!誰叫你第二招使完接第五招的?」
一個年輕清朗的嗓音回道:「過招講究的是克敵致勝,用哪一招不都是一樣嗎?如果第五招能制住敵人,又何必多使前面的兩招?若第五招不能制住敵人,少使兩招多保留點體力,以便使出第三十七計的「溜」招,不更好?古語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又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識時務者為俊傑。不是嗎?」
蒼勁渾厚的嗓音卻纖績怒罵道:「畜牲!你竟敢跟我頂嘴!」
「爹,你這樣不是罵到你自己嗎?畜牲的老子也是畜牲啊。」
「可惡啊!你這個混帳,想氣死我是不是?」
「爹,你這句話已經講了好多年了,可是你現在還不是一樣活得好好的。」
「你……你……這個混帳!」老者的怒吼聲聽得出相當生氣。
這時又加進兩個聲音。
「莊主,您請息怒。」
「楓弟,你不要再說了。」
秀蓮本能地和身邊的小丫鬟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暗歎一口氣。這幾乎是天天上演的劇碼了,她們除了無奈,也沒轍;真要避免這情況發生,那除非二少爺或莊主中有一人不在家。
詠荷和詠茜聽見那清朗的嗓音,以及那氣死人不償命的話,除了那無賴漢,還會有誰?心想那無賴漢真的是住在這裡。
詠茜這時立刻向秀蓮詢問:「剛才說話的那個年輕人……」
秀蓮著她一眼。「是我們家二少爺,叫凌瑛楓。」按著又數口氣,似自語又似抱怨。「反正你們也不是第一個尋上門的姑娘,更不會是最後一個,為什麼他的嘴巴就不能安分點呢?唉——」語畢領著小丫鬟朝前院走去。
詠荷和詠茜見狀互視一眼,從牆上跳下圍牆外,詠茜用手肘撞撞她,輕問:「曖,你聽清楚了嗎?」
詠荷點點頭。「聽清楚了,我想他爹一定氣得快吐血了。」
「不是耶。」詠茜不悅地睨她一眼。「我是說,我們已經知道那個厚顏美男子叫什麼名字了,我們趕快回去稟報小姐。」
詠荷聞言卻是一臉驚訝。「咦?你是怎麼知道的?」
詠茜也不理會她逕自走開,深怕小姐等得太久,會責怪兩人辦事不力。
詠荷見她走了也只好跟了上去。
第二章
岳媺瑤在半山腰上不停地朝下望,更是來回地踱步,心情也微感忐忑,深怕自己臆測錯誤讓兩名貼身侍婢去碰了一鼻子灰。
這時遠處傳來詠荷的喚聲:「小姐、小姐,我們打聽到了。」
岳嫩瑤聞言轉過身,不覺綻開一抹微帶驚喜的笑容。「真的嗎?」
兩俏婢興高采烈地來到她面前,詠荷邊喘氣邊指向山腳下。「小姐猜得沒錯,那個厚顏美男子真的就住在那座莊院裡,看樣子也是咱們武林同道。」
詠茜按著也說:「我們還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呢。」
岳媺瑤本能地追問:「他叫什麼名字?」話落,立即心生後悔,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竟會如此在意一個陌生的登徒子,並想得知他的姓名,這似乎有點……詠茜沒察覺到她的異樣,只是笑答:「他叫凌英風,是那莊院的二少爺。」
「凌英風……原來他姓凌……」岳媺瑤喃喃自語,就她所知號稱江南三大世家中,除了排行第二的「海罄山莊」在應天外,排行第一及第三的「紫煙山莊」和「朝雲山莊」皆在杭州附近,但三大世家分別姓梅、閻及文,可見這姓凌人家,只是普通的武林人家而已。
「小姐、小姐,剛才我們還聽到一件很有趣的事。」詠荷說。
岳媺瑤望著山腳下那片紅瓦,隨口問:「什麼趣事?」
詠茜和詠荷相視一眼,把在牆頭上聽見莊內父子倆的對話重述一次。
岳媺瑤聽了亦抿嘴一笑。有這樣的兒子,他老爹必然常常氣得七竅冒煙。
詠茜見小姐似乎頗在意那厚顏美男子的事,偷覷小姐一眼,遲疑著說:「小姐……那個他們家的女僕還說了一些他的事,呃……說我們不是第一個上門找他的姑娘,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幾乎出於一種本能反應,岳媺瑤轉首簫問:「有很多姑娘上門找他?那是什麼意思?」
詠茜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岳媺瑤心底深處竟沒來由地竄上一陣酸意:心想那傢伙果然是個愛拈花惹草的花心大少。
這時,詠荷不經意地朝下望去,卻著見一倏人影迅速地住這邊而來,不禁驚叫:「有人朝這邊來了。」
岳媺瑤朝坡下瞟了一眼,已看出來人是他,本能地轉過身背著他。
未久,凌瑛楓來到坡頂才看見了三人,不禁問:「你們……」
詠荷和詠茜一見到他,立刻想起剛才地和他爹的對話,不禁雙雙噗哧一笑。
凌瑛楓被兩人笑得莫名其妙,本能地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並無異處呀,抬頭衝著兩人綻開一抹迷死人的笑容。「我有什麼不對勁嗎?」
他那迷死人不償命的淺笑,彷彿會勾人魂兒般,這一瞬間兩俏婢皆已為他的笑容所迷眩,只是直愣愣瞧著他,早已不知身處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