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半個時辰後,伍冬鴛醒了,她瞧著早就空無一人的床側,有些慶幸,也有些失落;慶幸的是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兩人此刻的關係,他先一步起身離開,省去了她的困擾,之所以會感到失落……她不想去深思,選擇了逃避。
反正她是不會輕易妥協的,事情沒這麼容易!
到了歸寧之日,他們倆一大早就起身開始準備,伍冬鴛坐在妝台前,任由丫鬟們幫她梳發上妝,一直處於心不在焉的狀況,忍不住感慨。
上一回,歸寧之日只有她一人回去,歐陽延徹根本不聞不問,家人問她怎麼一回事,她只能心虛的幫他說話,說他突然有了很重要的事必須馬上處理,才無法陪她歸寧。
但這一回,他不但主動提起要與她一同回伍家,據說他早已吩咐曹淵準備了不少稀有珍禮要一同帶回去,真讓她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難道……上天讓她重新再活一遍,其實是要讓她遇見一個不一樣的他嗎?怕就怕這只是她的自以為是,再度誤解了老天爺的意思。
她不能這麼快就做出結論,得繼續觀察這個全然陌生的他,小心翼翼,免得再受傷害。
不知不覺間,丫鬟已經幫她妝扮好了,高高盤起的髮髻上插了幾支由各色寶石鑲嵌而成的花形簪,華貴又典雅,身上一襲桃色廣袖拖地衣裙,衣上處處可見精緻的梅花翠鳥繡紋,美麗又大器,既有王妃的威儀,又有新嫁娘的喜氣,也將她襯托得更加艷麗美好。
她走出房門,在丫鬟們的陪伴下來到王府前院,歸寧的馬車已備妥,歐陽延徹與曹淵站在一旁,就等著伍冬鴛出現。
一看到盛裝打扮的伍冬鴛現身,歐陽延徹陣光瞬間一亮,頗感驚艷,但他很快就恢復鎮定,淡然的看著她逐步靠近。
伍冬鴛停在歐陽延徹面前,刻意與他大眼瞪小眼。「做什麼一直瞧著我?」剛才他一閃而過的驚艷目光她可沒漏看,雖然她已經不在乎能不能得到他的青睞,但老實說,她還是隱隱得意著,沒想到她的美貌還是足以迷惑他。
「是你多心了。」歐陽延徹轉過身,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時候不早,該出發了。」
伍冬鴛滿心的得意瞬間消逝,又氣又惱,心想這個男人根本一點都不討喜,不但冷酷高傲,還沒什麼情趣,當初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才會如此迷戀他,甚至一直心心唸唸著想嫁給他?
肯定是中邪了吧!絕對是的!
伍冬鴛對著歐陽延徹的背影多瞪了好幾眼,才邁開步伐往馬車靠近,誰知原本安靜的馬兒在這時突然甩頭噴氣起來,聲音之大,猛然嚇了伍冬鴛一大跳。
前世的痛苦記憶瞬間泉湧而出,嚇得她魂不附體,腦袋空白一片,身子急急往後退,忍不住驚叫出聲。
「啊——」
在場的奴僕都被伍冬鴛嚇到,歐陽延徹也轉過頭,發現她似乎受到極大的驚嚇,趕緊奔向她。
「冬鴛?」他長手一伸,瞬間將伍冬鴛圈入懷裡抱緊,擔心地問:「怎麼了?」
「呃?」伍冬鴛瞧著他,一臉驚魂未定,拚命大口喘息著,胸口持續激烈起伏,有著難以拋下的驚恐,也有突然萌生的……。心慌。
若他冷淡的看她出糗失態,甚至譏諷一番,她都覺得再正常不過,但他用如此擔憂的眼神瞧著她,反倒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傻傻的愣在他懷裡。
此時馬兒再次小小的噴了口氣,嚇得伍冬鴛的身子瞬間緊繃,歐陽延徹馬上收緊雙臂,牢牢抱住她。
「將馬兒安撫好,免得再嚇到王妃。」他轉頭命令馬伕。
「是!」馬伕領命,很快就安撫住馬兒。
歐陽延徹一收緊雙臂,伍冬鴛就整個人緊緊的靠在他懷裡,更是臉紅心跳、手足無措,一動也不敢動。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們雖是名義上的夫妻,但她可還沒允許他如此「過分」,他倒好了,乘機逾越了兩人的約定,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她想拒絕都沒辦法。
但她無法否認,被他緊緊抱著,她便不再緊張害怕了,心房逐漸安穩下來,好溫暖、好舒服……
歐陽延徹瞧著馬伕安撫馬匹,眉心慢慢聚起,心有困惑,她向來都這麼怕嗎?
在確定她已經冷靜下來後,他才鬆開手,低頭詢問:「你怕馬?為什麼?」
「呃?誰說我怕馬了?」伍冬鴛強裝冷靜地離開他的胸膛,故意板起臉,不想讓他發現她此刻浮動的心緒。「只是偶然被嚇到罷了,你不必亂猜。」
其實她本來不怕馬,但前世的記憶太深刻、太疼痛了,她才會不由自主的驚恐起來,無法擺脫那一場意外對她心裡造成的傷害。
然而歐陽延徹的眉心始終未舒,還想繼續追問,伍冬鴛乾脆硬著頭皮往馬車走。「你不是說時候不早了?咱們快點啟程,別再多說廢話。」
歐陽延徹看著伍冬鴛從他身旁走過,急著上馬車,他當然看得出她在逃避問題,不想讓他知道真正的原因,若真是偶然被嚇到,又怎會發出如此驚恐的慘叫聲,彷彿曾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
「王爺,您不上車嗎?」曹淵見伍冬鴛已上車,歐陽延徹卻沒有動作,納悶的詢問。
「呃?」歐陽延徹頓時回神,只能暫時擱下困惑,趕緊上車,往後再找機會詢問了。
第七章 夜鄉驚雷(1)
這一趟歸寧,歐陽延徹完全給足了伍冬鴛面子,精心準備的回門禮讓伍家兩老笑開懷,直說伍冬鴛果然福氣不淺,才能得到這樁好姻緣,順道叮嚀她,要好好當個賢內助,若能趕緊幫謹王府添個小世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面對爹娘的期待,伍冬鴛只能笑笑的帶過,根本不敢讓爹娘知道他們倆只是有名無實,謹王府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會出現什麼小世子的蹤影。
至於將來呢?其實她也不敢斷言,面對這一個她已不再熟悉的歐陽延徹,她什麼都肯定不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