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他最不會應付女人這種生物,這一輩子的他活到現在,也只會「玩」女人而已,根本不懂得如何正常地與女人相處,難免有些頭疼無措,只好用很多笨拙的方法掩飾。
幸好她挺能接受他的解釋,或許是因為她還年輕,腦中的想法還不受束縛,不像稍有年紀的人,事情看得越多,想法卻越受局限,只要不在自己過去閱歷範圍內的事情,就認為「不可能」、「不合理」,早已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想已然僵化。
「這樣你可滿意了?不會再帶什麼人來收妖或換魂了?」
「嗯,是不會了。」喬依人有些尷尬地笑笑。「不過你的理由我可以接受,別人卻不一定能接受,要是有其他人問起你為何會變了一個性子,我該照實說嗎?」
「當然不要,就怕解釋不成,旁人還以為咱們腦子有什麼問題,說是中邪了也不奇怪。」
歐陽名哲一臉的忌憚,就是因為有這層顧慮,之前他才不想說,免得多生枝節。
「那到底該怎麼說?」
「就說我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大徹大悟,所以……「從良」了吧。」他自嘲一笑。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如何,但他已經不會再回到過去那種荒唐無度的日子了。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現在新生的他,會好好過日子,不再虛度光陰了。
喬依人瞧著他感慨的神色,突然覺得他看起來很孤獨,雖有萬貫家財,卻沒有半個可以傾吐心事及秘密的對象,到最後只能自己一個人窩在這一方小天地裡,沉浸在過去的美好回憶中,依舊無人可以傾訴。
這樣想來,她比他要好多了,至少她沮喪難過時,還找得到人吐苦水,不像他,身邊儘是酒肉損友,只能玩樂,無法交心。
歐陽名哲收起感慨,不再多想,重新對喬依人板起臉。「既然誤會解開了,那麼你也不需要再打擾我了吧?反正你嫁得不甘願,我也娶得不情願,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過日子。」
他雖然不再像之前那般膚淺,只因為她「不合胃口」就厭惡她、刻意給她難堪,但也沒變得喜歡她就是,只要她別再惹出什麼事來,他應該可以平和地與她相處,頂多就當個朋友。
喬依人水眸一轉,覺得現在的歐陽名哲與之前不同,至少已經對她沒有太大敵意,既然這樣,應該可以談談。
「要各過各的,不是不行,但你必須先讓我在王府內好過一些,要不然我很難照辦。」
她要是不把握這個機會,試著改善自己在王府內的處境,還要等到何時?
「什麼意思?」歐陽名哲納悶地微蹙眉頭。
「意思就是……」
隔日一早,很久不管事的歐陽名哲破天荒地把伍總管叫到他的書房來,同時喬依人也在場,雖然她非常期待歐陽名哲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但還是努力保持鎮定,靜待情況發展。
伍總管進到書房內,見到歐陽名哲坐在書案後,而喬依人竟站在歐陽名哲身旁,覺得有些古怪,不過他還是壓下心中的納悶,恭敬行禮。
「王爺、王妃,不知王爺喚小的過來,有何事吩咐?」
他本以為經過昨日那一番混亂後,歐陽名哲會更加厭惡喬依人,但他們在工房內不知說了什麼,最後居然不了了之。今日,看他們倆氣氛平和地待在一塊兒,他更是好奇昨日的工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伍總管,這些年來我疏於管理府內的事,府裡上上下下都是由你費心打點, 毫無怨尤,真是辛苦你了。」歐陽名哲端坐在椅子上,姿態高貴,神色正經凜然,少了過往的輕浮感,完全顯現出身為皇親貴族的尊貴之氣。
「這是小的分內之事,自當盡力而為。」伍總管的態度更是謹慎,只因此刻的歐陽名哲竟給他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讓他有些忌憚。
眼前的歐陽名哲,有著和從前一樣與生俱來的皇家氣勢,卻又表現出截然不同的性格,像他又不像他,這種感覺……真的非常奇妙。
這二十五年,歐陽名哲可不是白活的,雖然他回歸到上輩子的個性,但要他重新拿出這一世從小培養出的貴氣、傲氣、王者之氣,也完全不是問題,只看他要不要而已。
他知道這些下人們頗會狗眼看人低,誰得寵就迎合誰、誰被冷落就勢利眼地瞧不起,但在昨天喬依人提起之前,他倒還沒想到這件事,只顧著弄自己的工房,想找回過去美好的時光。
而這些下人連身為正妃的喬依人都敢瞧不起,他得負一半的責任,是時候該整頓一下府內風紀,免得他們繼續沒大沒小下去了。
「對於伍總管這些年來的努力,本王的確感激,看著總管斑白的頭髮,我也不忍心再讓你繼續太過操勞,今後府內帳務之事就轉交給王妃打理吧,你只需要繼續管理府內人事及其他雜務就夠了。」
「呃?」伍總管不敢置信地瞧著歐陽名哲,沒想到他居然會決定將代表權力的帳務之事交給喬依人,這不等於是承認她在府內的主母地位了?
「王妃剛入府沒多久,很多事情都還不上手,需要總管從旁協助指導,這部分還要請你多多幫忙了。」
「這是當然,小的會盡力讓王妃早日上手的。」伍總管收回錯愕的表情,趕緊回話,心裡已經有個底,喬依人翻身了,接下來可不能再隨意敷衍她。
「那就好。」歐陽名哲點點頭,知道只要伍總管開始對喬依人改變態度,其他下人白會明白情況不同了,也不敢再不把她當一回事。
喬依人輕漾笑意,她知道自己要從谷底爬出來了,這一路走來還真不容易,而她也覺得,現在這一個歐陽名哲講理多了,原本對他的不滿更跟著淡去,甚至覺得兩人有機會好好相處,就算真無法當夫妻,當個朋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