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就是說嘛……」
小絮跟著喬依人停下腳步,瞧著那兩名丫鬟在廊道上漸行漸遠,直到不見身影,擔心地頻頻瞄向喬依人,怕她這陣子悶氣已經受得夠多,再忍也忍不了多久了。
「小姐,下人就是這樣,愛在私底下碎嘴,您千萬別放在心上。」小絮趕忙安撫。
「你別擔心,我沒事。」喬依人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再重重地吐出來,努力平撫心緒,她自認沒那麼脆弱,不會一下子就被打敗。「這一點小挫折我才不看在眼裡,總有一日,我會讓他們刮目相看的!」
她才不會坐以待斃,這些挫折只會讓她越挫越勇,下定決心非得為自己爭一口氣不可!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幾日下來,情況還是沒有改變。面對眾人前恭後嘲的態度,喬依人悶到快得內傷,便挑了一個日子,在小絮的掩護下一個人偷偷溜出王府,去向她的「好哥兒們」一吐怨氣——
「你說他們過不過分?我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嫁到耀王府去受苦受難呀!」
「噗哈哈哈哈……」
某家錢莊的後院內,正傳出男子非常誇張的朗笑聲,幾乎都要傳到院牆外去了,喬依人正坐在後院小花亭裡,傻眼地瞧著對面男子哈哈大笑,真有股想一拳揍過去的衝動,打爛他的笑臉。
此刻的她身穿月牙白色的男裝長袍,腰繫墨綠玉帶,看起來就像一個少年小公子。其實扮男裝偷溜出門玩這種事,她在沒嫁人前已經跟姊姊不知做過多少次,無論喬真瑞要下人如何防範,總是能讓她們找到空隙溜出去,最後喬真瑞也氣餒了,只能睜隻眼閉只眼,想說沒在外頭惹出什麼事就行了。
雖然她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容許她再像個少不更事的丫頭,但她真的需要找個人好好吐一吐苦水,要不然她怕自己在耀王府撐不了太久,很快就會抑鬱死了。
「你這只死魚,不同仇敵愾幫忙罵他們也就算了,居然笑得這麼開心,我真是白把你當朋友了!」喬依人非常氣惱地罵道。
在她對面的這名男子,叫做「於凌」,諧音「魚鱗」,所以喬依人有時會罵他「死魚」,他今年二十歲,相貌堂堂,只不過痞子氣息濃厚,看起來不是很正派的人物,而他的背景的確也不同於一般人。
他是京內最大地痞之子,家業是錢莊、賭場、青樓、酒樓都有涉獵,而他之所以會認識背景截然不同的喬依人,全是因為「不打不相識」。話說他頭一回獨自一人向某個小攤販索討「平安費」時,恰巧被與姊姊一同扮男裝出來玩的喬依人撞見,而她幫那名小販打抱不平,對他大打出手,兩人就這麼結下不解之緣。
那一年,他十五歲,她才只有十二歲!
雖然於凌的背景人見人怕,但喬依人之後有一回在外玩時,被人刻意找麻煩,恰巧被於凌撞見,早已看穿她真實性別的他,看在她是姑娘家的分上,難得大發惻隱之心,出手幫她擺平,那時她就覺得,爹娘好壞不是他能選擇的,雖然他的出身不好,但性子也還算不錯,她不該就此敵視他到底。
「那是因為真的挺好笑的。」於凌努力忍住笑意,實話實說。「歐陽名哲的渣與爛,你也不是不知道,既然決定要嫁,就該認命才是,婚後才來抱怨他的不是,不覺得這是你自找的嗎?」
他雖然知道喬依人的女兒身,但是她大剌剌的性子,再加上曾打過架的經歷,讓他根本不把她當女人看,就當是多了一個弟弟。
「不是我決定要嫁他,是聖旨逼著我嫁,要不是怕我逃婚會連累親族遭誅,我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喬依人悻悻然地強調。
「好吧,就算嫁給他非你所願,但你嫁都嫁了,還能怎樣?」
「……」是不能怎樣。
於凌拍拍她的肩膀,繼續幸災樂禍。「所以嘍,節哀順變吧,王妃娘娘。」
從她剛才那些關於自己府內處境的描述,他不必想也知道,那些奴僕就是看到喬依人被歐陽名哲冷落個徹底,才沒人打從心底尊敬她,這種情況要能改變,除非她能想辦法得寵,或是來個「母憑子貴」,要不然呀……很難呀。
但依她的性子,這兩件事情都不是她願意的,所以他除了說節哀順變外,還能如何?
「……沒良心的傢伙,我真是錯看你了。」
「好吧好吧,要不然你說,你要我如何安慰?」於凌頗無奈地攤手聳肩,都木已成舟了,她還想怎樣?既然都已嫁人,她也該學著成熟點,別再像個孩子般任性了。
「我要借酒澆愁!」喬依人賭氣地喊著。「不喝個痛快,把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狗屁倒灶的事忘光,我就不回去!」
她知道自己在耍脾氣,但她在王府內已經悶夠了,不乘機在外頭耍一下性子解解悶,她就是不甘心呀,要不然她就白過來這一趟了!
「好好好,那我就陪你喝個痛快。」於凌順著她的意回答,反正他們又不是沒在一起喝過酒,不過他會好好看著她,不會真的讓她喝到醉的。
這個「弟弟」呀……每次來都是找他麻煩,他大概上輩子欠她吧,所以這一輩子來還債了!
第二章 神來一「推」(1)
在找於凌吐完苦水,酒也喝了一小瓶後,喬依人又回到耀王府,繼續過日子,不過她的處境並沒有因此而改變,府內大權依舊握在伍總管手中,歐陽秀芙依舊對她有深濃的敵意,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又過了幾日,直到某一件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小絮,外頭似乎有奇怪的喧鬧聲,你聽到了嗎?」
此時已入夜一段時間,坐在窗邊的喬依人聽到某種聲音隱約從不遠處傳來,因為不是很清楚,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小絮來到窗邊,好奇地往外仔細聆聽。「是耶,好像真的有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