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皇上有削藩的心,才會放任這些藩王私自豢養親兵,為的就是以後有理由得而誅之,然而魯王卻是腦子想不清楚的,還以為真能靠著這些兵力和私吞鳳家財富就能造反了。
魏丹容不擔心那些朝堂上的事情,她只擔心鳳家其他人的安危,「元之,那現在該怎麼辦?」
「奶奶並非等閒之輩,一定會帶著家中女眷藏在合適的地方,但是為免突生意外,還是要盡早找到她們比較好,至於爹那邊就更加緊急了,如果不能讓魯王放人或者是把他給拉下台,爹他們可能就要受大罪了。」
看他有條有理的分析事情,臉上沒有太多的驚惶失措,她很快的也穩了下來。
「那我們現在待的莊子只怕也不能久留,剛剛他說城裡的店舖都已經開始清算了,很快就輪到這些近郊的莊子,我們也必須趕緊離開這裡。」魏丹容這些年雖被養在小院裡,但她天資聰穎,這番簡單的推論還是難不倒她的。
鳳元之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看著她,「我送你們到安全的地方後,先將你們安置下來,然後我和厚藝去把這件事情解決再回來接你們。」
接著,他又問:「對了,河道現在怎麼樣了?」
家僕臉色憂色不減,「也封了,現在沒有通令就無法上船,跟鳳家有關係的船也出不了,想來是怕有人乘著快船去京城告狀。」
鳳元之平靜的頷首,畢竟這最壞的狀況也是他能預想得到的。
「無妨,總之我們先轉移到別處去,然後你和我以及厚藝一起離開,等等我們帶上莊子裡一兩個信任的婆子,跟著少奶奶去別處安置照料。」
魏丹容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著他不容反對的神情,就知道這件事情他已經做了決定,沒有再討論的空間。
隨後,一行人捨了馬車,駕著幾匹快馬快速離開,而後不過幾刻,一群兵馬也來到莊子裡,放肆的撞開大門,惹的驚叫聲四起。
不久,莊子燃起了熊熊火光,焰火沖天染紅了大半個天空。
鳳元之身為家族中受寵的么子,自幼養尊處優的鳳老爺自然不會指望他能替家族脫險,但是倒希望他起碼能護好家中一干女眷,因為鳳老夫人她們的藏身之處只有真正的鳳家人清楚,鳳元之定能找到她們。
然而他卻只是在附近尋了一棟房子,並沒有通知鳳老夫人,而是悄悄的告訴了魏丹容她們確切的位置,讓她找個安全的時間再過去看看就行。
「丹容,你怕嗎?」在即將分別的時刻,他沉著聲溫柔的問著。
她回望著他的眼,眼裡有著濃濃的不捨,卻沒有想像中的害怕。
「我不怕。真的。」她沉著的搖搖頭,然後擔心的看著他,「我只擔心你。」
他淺笑,安撫似得的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不用擔心,你要相信,我可是天生帶著好運,被天神所眷顧的男人,不管遇到什麼危險我都會化險為夷的。」
雖然覺得他說這樣的話有些可笑又不切實際,但是這一刻,她寧願相信。
意外那會帶給她信心,相信他會安全的回來。
鳳元之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到達京城,而且這件事該怎麼處理,他心裡也已經有個底,唯一不放心的,除了家人,就是這個柔弱的小妻子了。
兩個人的關係才因為解開了彼此的心結而有些進展,沒想到這抄家一事又讓他們面臨分離,而他甚至還沒有聽見她喊他一聲夫君。
分離時刻的到來快得讓人不捨,但是鳳元之也不能再拖延,於是戴上斗笠和厚藝及家僕一起準備出發進京。
他沒有回頭,那勁拔的身影如挺立的松般剛直的迎著風,不管即將面對的考驗有多麼困難,也不會讓他折腰。
魏丹容沉默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許久,直到她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為止。
現在,她只能等待,等待他帶著好消息回來,重新撐起這個家族。
鳳元之這一去驚險重重,為了躲避追緝搜捕耗盡了心力,等他們一路闖到了京城時,他臉上早已看不見如驕陽般的俊朗風采,更不用說是跟在後頭那灰頭土臉的厚藝還有家僕栓子了。
要進宮見自家姊姊是很不實際的做法,但是托個熟人帶信進去,卻是沒有什麼難度的。
於是他沒有任何遲疑的進了城,直接拜訪了某個大戶人家。
兩日後,一個年約一十歲的婦人進了宮,把口信帶給了身為妃子的鳳家之女,接著不到半天,宮裡就來了旨意要見鳳元之。
他不是第一次進京,也不是第一次踏進皇宮,小時候他也曾進宮探望過姊姊,因此對皇宮不算陌生。
只是,相對於那悠哉的心態,這次他顯得謹慎許多。
偏殿上頭的皇帝俯看著鳳元之,即使自己不少兒子都算是人中俊才,但是相較於眼前這小子,似乎都顯得不值得一提。
鳳家被魯王假借名義抄家不過就是十二天前的事情,在江南就是搭最快的船,一路上沒受刁難到京城也要十天的路程,但事情絕對不可能如此順利,就不知他是怎麼闖過魯王的封鎖圍捕,在十天內抵達的?
走陸路?即使是最快的路線也得要一個月,所以不可能,他猜他們必然是水陸交替、準確掌握各種通運時機抄近路,才能以這麼快的速度過來。
就憑這份才智,還有他散發出來的氣度,他就對這個年輕人很有興趣,可惜鳳小子已經娶妻了,否則他還有好幾個公主未嫁呢!
「你怎麼會覺得朕會出手幫忙這件事?你要知道,私藏兵器,家裡有違禁之物都是重罪,而且魯王那裡必然已有罪證確鑿的證據了。」
鳳元之自信的笑著,「就憑草民知道皇上想清理這些藩王很久了,而現在正巧就是一個現成的好借口。」
「放肆!」原本還帶著笑意的皇帝突然冷下了臉,大聲斥喝著。
他絲毫沒有受到驚嚇,而是膽識過人的反問著皇帝,「難不成草民有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