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幕後策畫著這一切的人甚至連趙央也算計進去了,或者說對方設下這一串毒計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趙央。
「皇姐,那我們現下該怎麼辦?」趙央惶然不安地問。
「怎麼辦?我也不知道。」她苦笑。現在他們兩人都被關進這裡,還有誰能救他們?
這麼想著時,她腦海裡浮現了戚敬元那張清朗俊雅的面容,接著她搖搖頭,別說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他救不了他們,縱使他趕回來了,怕是也無能化解這個危機。
耡咒之事是深宮中的禁忌,這件事觸到了父皇的逆鱗,依父皇暴虐的性情,說不定不久後就會賜給他們一杯鴆酒,要他們自盡謝罪。
又或者他們在這裡就被人暗中下了毒手,然後擺出個畏罪自盡的假象來惑眾。
「對不起,皇姐。」明白此刻的處境,趙央歉疚地道歉。他明白皇姐是受了他的拖累才會落到這個地步。他恨死了自個兒的無能,什麼事都做不了,要是他能討得父皇的喜愛,也許父皇就不會不聽他的解釋了。
「不關你的事,是我多事,不該製造出時鐘來讓那些人有機可趁。」她安慰了弟弟一句,抱膝坐在床榻上,望著那扇透進光亮的窗子,想著她還能不能有機會見到戚敬元一面?
他們的兩年之約或許再也沒有實現的一日了。
想到這裡她很不甘,她緊咬著唇,將臉埋在雙膝裡,這是來到這個世界十幾年來,第一次感到這麼無助,眼淚染濕了膝上的衫裙。
以前遇過再多的算計她都能安然避開,但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戚府。
辰剛見聶寧還在猶豫不決,催促道:「聶叔,這事還有什麼好考慮,盡快將事情如實稟告主子就是。」
他不懂聶叔在磨蹭顧慮什麼,那盈雪公主是主子的心上人,發生這麼大的事自然是要盡快將事情轉告給他,好教主子得知這事,才能想辦法營救盈雪公主。
「主子去見衛將軍是為了與他商談大事,不該拿這種小事去驚擾主子。」聶寧說道,他不希望讓兒女私情影響到了主子的大計。
辰剛不滿地道:「太子都被廢了,盈雪公主也被關進了明光府等候發落,這還算小事嗎?萬一那皇帝不顧父女之情,盛怒之下處死她,到時候主子回來問起,咱們要怎麼向主子交代?」
主子嘴上雖從沒明說,但他們都瞧得出來主子很看重盈雪公主,要是就道樣沒了,也不知主子會有多傷心。
見他還在低頭考慮,辰剛等得不耐煩了,索性說道:「聶叔要是不派人去說,那我親自前去稟告主子這事。」說著就大步往外走。
聶寧將他給扯了回來,斥道:「你這急性子怎麼改不了!你給我用用腦子,盈雪公主這事牽涉到晁國的皇儲之爭,萬一主子回來也捲進裡頭,先不論會不會招來麻煩,對眼下咱們正在籌謀之事便十分不利。現下主子該將心力放在大事上頭,不該分心去管晁國的事。」
辰剛被他罵得一時語塞,「這……難道這事咱們就不稟告主子了嗎?」
「稟告自然是要的,稍候我會修書一封派人送去給主子。」說到這兒,聶寧再吩咐,「另外你潛入明光府,暗中保護盈雪公主,省得有人趁她落難時暗中下毒手。」
聽見他的指示,辰剛咧著笑欣然領命,並自信滿滿地說:「我這就去,有我暗中保護,保管盈雪公主沒事。」
第5章(1)
陘江鎮。
看完聶寧派人快馬送來的書信,素來心思深沉、喜怒不形於色的戚敬元神色陡變,下意識地提起腳步便想趕回晁國都城。
下一瞬,才想起正與衛將軍在商量事情,這才重新斂起憂急的神色,看向眼前這名儒雅中透著股銳氣的中年男子,簡潔地開口道:「衛將軍,聶叔來信,言道晁國宮中發生變故,我須得盡快趕回去。方纔我們所商量之事,不知衛將軍意下如何?」
他們已談論了三個時辰,衛將軍雖尚未明確地點頭同意,但從他的神態裡,戚敬元有九成把握他會答應襄助自己。
打從見到戚敬元,衛明威便已暗中在觀察他的言行,想知道事隔十年,此人是否仍值得自己效忠,畢竟他想做之事非同小可,這可是牽動自己手上的十萬大軍。
但從這三個時辰來兩人的交談中,他發覺戚敬元睿智聰穎,思路明晰、有條不紊,對治國自有一套經世方略,令他甚是佩服。
且方纔他在看完手中書信後,分明憂心如焚,急欲離去,卻仍能沉穩地按接性子,不急躁而行,更令他頗為讚賞。
他心下已決意襄助於他,因此言語恭敬懇切地回答,「就依您所言,末將等候您的指示共成大事。」他以末將自稱,更加顯示出自己的誠意。
得到他親口允諾,戚敬元鄭重地施禮道謝,「多謝衛將軍。」
衛明威也慎重朝他回了一禮,「您無須這般客氣,這是末將該做的。既然晁國宮中有變,末將就不耽誤您,在此祝您一路平安。」
戚敬元拱手道:「此次因故未能與衛將軍更加盡興暢談,殊為遺憾,待來日再與衛將軍一敘,就此告辭。」
他沒有再客套地多說什麼,出了兩人相會的一座私宅後,隨即快馬離去。
一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
「駕——」他不停地揮鞭驅策胯下馬兒再奔馳得快一些,唯恐來不及趕回去。
趙知熙平時雖然寵愛趙盈雪,但他性情暴躁,又昏庸無能,發生那樣的事,盛怒之下哪裡還會顧得了什麼父女之情。
管紹和緊跟在他的身後,與他一起星夜急馳趕路。一路上兩人幾乎只在進食時會停下來稍作休息,便又繼續趕路,來時花了六日的路程,回去時依此刻的速度,怕要不了四日就能趕回都城。
由此也可見主子的心情有多急切,跟隨主子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主子這般心急如焚,一路上緊鹽的眉沒舒展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