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換俘的協議,對鬼頭族是百利而無一害,但龍騰王朝卻不得不妥協,畢竟李敦業的命還捏在別人手上。
於是,在百人小隊的數十輛車進入石原城後,陳諶也跟著進去,不過站在陳諶旁邊的小兵不是別人,正是驍勇善戰的凌庭卿。
凌雲軍至南方的消息是被封鎖的,朝廷的皇武軍遠在數十里外牽制敵人眼線,凌雲軍則潛伏在石原城四面八方,等待凌庭卿的信號,再一鼓作氣地進攻。
沒有參加作戰的兵員,自然就躲在山谷旁的崖頂上,由這裡看過去,能看清楚整個石原城的全景以及戰爭的過程,所以旗手與鼓手的紅帶兵,也在這個地方等待,準備依著將軍的交代施放命令。
蘇蓮這個特別的存在,也是一早便候在這裡。這月餘的相處,她與眾人的感情越來越好,當同伴要面對的是殘酷的殺戮時,她如何安心待在軍帳裡。
至於在崖頂與凌雲軍壁壘分明的,就是朝廷的皇武軍領導兵員,這些人算是太子體系,由龐富貴帶領著,為了爭點功勞,龐富貴美其名帶領皇武軍負責保護凌雲軍發號施令的鼓旗兵,事實上卻是為了太子及陳諶監督著凌雲軍的命令系統,免得他們自作主張,沒有與皇武軍配合。
基本上對於凌庭卿所帶領的凌雲軍,龐富貴一方的皇武軍體系是又嫉又恨,一
方面質疑他們的行動是否會影響聖上的救援,畢竟他們潛伏得那麼近;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軍力沒輸給他們很多,這次的任務沒有凌雲軍基本上也可以達成。
在其心各異的情況下,已經過了一個上午。終於押車入城的百人小隊先撤出來了,但陳諶與凌庭卿卻遲遲不見。
「到底是什麼情況?」龐富貴擔憂著,突然恨恨地看向凌雲軍一方。「是不是你們將軍做了什麼手腳?」
凌雲軍的旗手王青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傻了嗎?龐副將,我們將軍扮的是個小兵,能起什麼作用,怎麼不說是你們陳大人不知道在幹什麼。」
「不管,我要派兵過去看看!」龐富貴待不住了,拿著煙花就想要施放。王青連忙阻止,「不行!你這一動只是打草驚蛇,至少要等聖上救出來,將軍給我們訊號才行!否則出了什麼事,你負不起這個責任!」
「我要負什麼責任?佈防的方式是你們凌雲軍決定,出事一定是你們的錯!」龐富貴惱羞成怒,突然叫人拿下了凌雲軍的人,只有蘇蓮因為瘦弱沒被看在眼裡,然而他話才說到一半,石原城門突然大開,接著鬼頭族的兵猶如潮水般湧出,而他們圍著的,便是陳諶與凌庭卿,兩人帶著約二十幾個士兵護著的一座大轎,裡頭想必就是皇帝了。
「出來了!」龐富貴失手一抖,手上的煙花居然施放了出去,即使是大白天,砰然的巨響以及接下來的滿天彩花,依然相當清楚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五十里外的皇武軍一見到信號便動作了,轟然一聲全往前衝,鬼頭族的軍隊見狀立刻縮小了防線,或許恨極了龍騰王朝的背信突襲,全朝著中央的大轎攻擊,而為了保護皇上及將軍,潛伏四周的凌雲軍也不得不出動。
牽一髮而動全身,因為龐富貴的失手,凌庭卿當初的計謀全亂了。雖然凌雲軍一樣銳不可擋,但在沒有指揮下便無法開展千變萬化的軍陣,大夥兒只能憑平時操練的默契,用最簡單的方式進攻,再加上中央還有皇帝的大轎,不敢用箭或用火攻,情勢岌岌可危,更別說皇武軍的攻擊雜亂無章,拖累了凌雲軍的攻勢。
但在正中央的凌庭卿並沒有驚慌,沒空護著驚聲尖叫的陳諶,他鎮守在大轎前,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而還沒走遠的百人小隊,以及隊伍中的二十幾名凌雲軍員,也適時分擔了他一些壓力,讓李敦業的聖駕不會因為龐富貴的魯莽而被鬼頭族冒犯。
「龐副將!你快將我軍的旗手與鼓手放了!你沒看到群龍無首,底下全亂了嗎?」蘇蓮一見凌庭卿陷入危機,崖下又是一片混亂,急忙驚叫著。
「我……還不快放人!」龐富貴也慌了,轉頭一看,赫然發現凌雲軍的旗手與鼓手早被他手下的人擊暈,而每個想藉機滋事的正規軍員,全嚇得臉色蒼白,不知所措。
由於凌雲軍的鼓旗手,個個都經過嚴密的軍略訓練,平時佈陣作戰猶如凌雲軍的軍師,這樣才能如臂使指,不必再經過命令的層層轉達,凌雲軍的效率才能這麼高。
但,執旗的軍師被層層警戒的自己人幹掉了,這還是第一次啊!
龐富貴顯然不想負這個責任,帶著他的人匆匆離去,蘇蓮遠望著山崖下亂成一團的戰況,而在戰圈正中央的凌庭卿以一擋百,驚險地閃過了幾刀,怕就快要守不住大轎了……
她咬緊牙關,硬著頭皮衝到大鼓邊,心一橫拿起插在旁邊的鼓棒,咚咚咚地對著比她床面還大的鼓面敲了起來。
「我一定可以的,我學過怎麼敲,我也知道王爺的計劃……」蘇蓮卯足了全力,忍住渾身顫抖,死命地敲著鼓,盡力地想敲出她曾經學習過的各種陣式轉換的鼓聲命令。
低沉而又穩重的鼓聲傳出,就如同一劑定心劑,凌雲軍的人馬士氣大振,殺聲震天,隊形當下隨著鼓聲變化了起來。
正面分成四方斜插而入,分散鬼頭族的注意力,另外兩軍由側邊突襲,不到一刻鐘便殺進了鬼頭軍圍成的圈,解了大轎的危機。
在這個時刻,崖上只有蘇蓮一個人懂得軍令,再加上沒有旗號支援,所以她的手根本沒辦法停,以平時的練習情況來看,她擊鼓一刻鐘就累到幾乎快垮了,所以她一回只能學一種鼓號與旗號。但這次是真槍實刀的上場,兩刻鐘,兩刻鐘下來她的手幾乎酸痛麻痺到抬不起來,雙腿也軟得快彎下去,意識模糊,身子如風中楊柳直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