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黎允陌甚至親自進了手術房監督,這下子主治醫師哪敢讓身旁的菜鳥醫師替手,一邊動刀時一邊都感覺到有股銳利的目光盯著,好似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那目光給殺了。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盲腸手術,他卻做得冷汗直流啊……主治醫師不免小小的腹誹一下。
手術後,譚佳兒在黎允陌運用特殊關係下,安排進入了高級單人病房休養,從頭到尾他都一直貼心的陪伴著,不曾離開過。
「謝謝。」譚佳兒是半身麻醉,由於她除了盲腸炎之外還發高燒,因此現在手腕正吊著點滴,躺在病床上等麻醉退去。
她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精神感覺好多了。
「我們之間並不需要道謝這種多餘的字句。」黎允陌覺得他做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
但譚佳兒卻別開眼,不去看他眸中的炙熱,還有……情分。
「不,我們之間都已經過去了。」她不想再去承擔那樣的情分。
黎允陌又是一歎,這些日子以來,他的歎息次數比他活到三十幾歲累積的次數還多。
「現在我們都不說這些,你先把身體養好。」黎允陌是真心的關懷與付出,彼不奢求她因為這一次的幫忙而重新接受他。
「你肚子應該有點餓了,可是你必須等排氣以後才能吃東西,等你麻醉完全退了以後,我陪你到外頭走走,走動可以助傷口早點癒合,幫助排氣,不然太慢排氣沒辦法進食的話,可能會造成腸子沾黏。」
黎允陌果真是個醫生,說起話來很專業,說到「排氣」兩字很理所當然,倒是譚佳兒早已經彆扭到了極點。
「呃,我自己出去散步就行了,你應該很忙吧。」她可不想在他陪著散步時,突然冒出一聲「噗!」的屁聲,那多尷尬啊。
「忙?我不忙啊。」
「可這裡是你上班的地方……」
「我已經留職停薪了,放心,不會有人突然叫我去動手術的。」黎允陌微微一笑。
對於譚佳兒心裡頭的彆扭,他豈會不知道。
「你放心吧,排氣對我們醫生而言是很正常的生理狀況,我們通常不會把它稱之為「放屁」。」
喔喔,心裡頭的尷尬都被說開了,譚佳兒真想一頭去撞牆,沒錯,他們曾經是夫妻,什麼親密的舉動沒做過,彼此應該沒有什麼隱私,可說真的,她還真不曾在他面前放過屁,許是個性比較矜持的緣故,加上,他們結婚也不算久,如果是結婚十多年的老夫老妻,應該是什麼都不在乎了吧。
而且譚佳兒發現,以她目前虛弱的情況,絕對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出去散步,而她又沒有任何親人在身旁。
黎允陌也是一副「你就乖乖認了吧」的模樣,她沒有辦法,麻醉退了之後也只能順從的跟著他到外頭散步。
這一路上走得真是「驚險」,沿路路過的醫生護士幾乎都認識黎允陌,個個都跟他點頭打招呼,或是聊上兩句,譚佳兒真的很怕就在人家攀談時,她突然放了個屁。
好在命運之神算是眷顧她的了,就在他們走出醫院來到中庭花園之際,一聲響亮的屁聲響起……
譚佳兒頓時僵住,黎允陌則是微微一笑,顯然他也聽到她的屁聲了。
「恭喜,你可以進食了。」
「喔。」除了喔,譚佳兒還真不知道自己該響應些什麼。
而同樣的尷尬還出現在當她想上廁所,還有晚上想洗澡時,她堅持自己來。
「可以,但浴室的門必須開著。」
門開著?怎麼可能,那她豈不是都被看光了……呃,話說回來,她身上哪個地方他沒看過呢?
可他們都離婚兩年,這兩年當中彼此早已生疏,說什麼她都不可能開著門洗澡,一點隱私都沒有。
最後討價還價,以半掩著門達成協議。
譚佳兒住院三天,這三天當中一直在尷尬跟彆扭中度過,住院卻讓前夫照顧的人應該沒幾個吧,偏偏她就是其中之一。
三天後,譚佳兒出院了,黎允陌送她回「不悔月光」,他知道她離開三天心裡正著急著,但他卻不許她隔日馬上開店。
「你至少得再休息個三天,雖然割盲腸只是個小手術,但術後的休養卻不能忽略,你現在必須注意傷口的癒合程度,還有不能提重物跟做激烈運動,避免造成傷口疝氣……」
又是一連串專業術語,說得譚佳兒頭昏腦脹,好吧,她有自知之明,以她目前體力還不算完全恢復的情況,是真的沒辦法獨立開店。
「你就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吧。」
「那三餐怎麼辦?」這裡位於半山腰,可不是隨便一走出門就什麼都有得買的熱鬧都會區,最近的一家便利商店也要開車到山下才會有。
所以她搬來這裡以後,三餐都是自理,偶爾一個禮拜或半個月才下山大補貨一次。
「我來吧。」黎允陌自願接下這個重擔。
譚佳兒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一般。「你別跟我說這兩年你抽空上了烹飪班?」
想也知道是絕對不可能的,在住院那三天她多少有聽到一些八卦,說什麼黎醫師自從離婚以後,幾乎都把醫院當家了……
哎,她根本不想聽到任何關於黎允陌的八卦,更不想知道他離婚後這兩年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那根本不關她的事。
「你就別擔心吃飯的問題,我會解決的。」
譚佳兒以為黎允陌說的會解決是:每天開車到山下去買吃的,要不然就是乾脆煮泡麵。
可是當晚餐時間到時,譚佳兒睡飽了正飢腸轆轆,看到黎允陌端上來三菜一湯跟香噴噴的白米飯時,她真的有些傻眼。
不是山下小吃店的外帶吃食,也不是泡麵,而是貨真價實的家常菜。
「你煮的?」譚佳兒覺得不可思議。
「嗯,應該還行吧?」這是黎允陌第一次嘗試下廚,成果還不賴。
譚佳兒不該懷疑的,當她看到盤子裡的菜跟肉每一塊都被切得很工整,像是用尺量過以後才切的,而且下刀乾淨利落,果然是外科醫師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