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婢出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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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一轉進書房前的長廊,前頭一個小僮正從房門出來,拐個彎要走,言至衡出聲叫住他,「去我房裡把我的書拿來……」

  沒想到那小僮一聽見他的聲音,話都還沒說完,沒有回頭或停下,居然發足開始狂奔!

  「等一就是你,給我站住!」

  一主一僕在長廊上追逐,前面那個藍衣小僮沒命似的快跑,卻敵不過少爺人高腿長,最後是被從脖子一把拎住,「跑什麼跑?!做了什麼虧心事?是不是從書房裡偷了什麼?」

  「沒有!」藍衣小僮回頭,圓圓的烏眸氣呼呼地瞪著言至衡,「我才不是賊呢!」

  言至衡胸口猛然一緊,心跳得比平時快上幾分。

  這雙眼眸,他是認得的呀。

  「我當是誰呢,你不就是奶娘的新女兒嗎?」

  烏眸瞪得更大,「胡說什麼,人家我有爹有娘的。」

  「喔,你有爹有娘啊?」他故意學她說話。

  「當然,不然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嗎?」

  「那不成了猴子?」少爺笑了。

  小丫頭臉賴微微鼓著,有點不開心的樣子,扭來扭去想淨脫,「你、你才是猴子呢,放開人家啦!」

  「人家什麼人家,你沒名字嗎?」

  「你才沒名字呢!」

  看來這小丫頭用來用去就只會這一招,不大擅長吵架的樣子。不像言至衡,自小夾在哥哥弟弟之間,兄弟三人雖不至於演出全武行,但吵起架來互罵可流利了。

  「我當然有名字,你可記牢了。我姓言,名叫——」

  小丫頭眼眸閃了閃,面露得意地搶答:「我知道,你叫「少爺」。」

  「哈哈哈——」言至衡這下子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結果趁他大笑時,小丫頭用力一扭,掙脫他的鉗制,又一溜煙地跑了,留下言至衡目瞪口呆。

  難道她是故意引他發笑,好趁他不注意時逃掉?這樣看來,小丫頭倒是沒有想像中的笨呀。

  換了別人也許就算了,但偏偏言至衡就是這個一切都要追根究柢的個性,當下尾隨時去。言府說大能有多大,他就不信真的搜不出一個鬼頭鬼腦的小丫頭來。

  第1章(2)

  他一路跟到了西院,迎面遇上管賬房的夏先生。

  言家經商多年,賬房規模非同小可,可以入主管帳的,非親信能人不可。夏先生是高薪聘來的人才,上任才三個多月,為人低調寡言,極專注工作,言府上上下下都挺敬重他。

  「夏先生。」言至衡打過招呼,劈頭就問:「可有看見一個穿藍衣服的小鬼從這兒跑過去?」

  「二少爺怎麼走到這邊來了?」腦袋裡除了數字好像裝不了別的東西的夏先生面露閒惑,重複了幾次,「藍衣服?小鬼?藍衣服的小鬼?」

  「不是真的鬼,是個小丫頭,穿著素面藍布衫,下巴尖,眼睛圓圓的,眼角有顆小痣,大概這麼高。」言至衡詳細描述了小丫頭的模樣。

  夏先生還是一臉茫然。

  「可是……可是……」

  「看起來鬼鬼祟祟,好像偷了什麼東西。啊,前幾天在奶娘房裡看見她,還有另一個小丫頭。臉蛋都挺陌生,不是咱府裡的人。」言至衡捺著性子解釋。

  「可是……」

  「她剛是往這邊跑了,夏先生若是從賬房走出來,是一定會碰見的。別又跟我說是我大白天見鬼了吧。」

  「啊……」被打斷了好幾次,賬房先生終於把話說出來了,「可是,我沒看見什麼小鬼,剛剛跑回來的,是我家丫頭。」

  原來是賬房先生的女兒。而且,一次還帶了兩個。

  聽說夏先生原來是獨自上任的,把家人留在家鄉,但後來還是托人把女兒們接了過來。來了有一陣子了,言至衡到最近才發現。

  「……那孩子們總有娘吧,怎麼就只接了兩個小鬼來?挺奇怪的。」

  陪母親用晚餐時,言至衡照例報告著大小事,順口閒聊著,聊啊聊的,就聊到這件事上頭。

  平常母子倆挺有話聊,加上伺候的嬤嬤丫頭們也會搭話,總是能解解悶,但這會兒倒是反常,擺膳的花廳裡陷入一片沉寂。

  夾起一塊煙熏火腿緩緩嚼著,言至衡觀察廳裡眾人,每個都在裝忙,避開了他專注的分析眼光。就連他娘,都接過了丫頭盛上來的湯,小口小口慢慢邊吹邊喝著。

  這裝模作樣也太刻意了,鬼都知道他娘怕燙,丫頭一定把湯吹涼了才端上來給夫人,怎可能讓夫人自己費功夫?

  「怎麼□事,這不能問嗎?」言至衡忍不住問。

  沉默了半晌,言夫人才緩緩開口,「衡兒,你今年也十六了。」

  俊眉一皺,「這跟那有什麼關係?」

  「關係呢,要說沒有是沒有,但要說有也是有的。」言夫人把碗放下,看著眼前俊秀異常,卻滿臉不馴的寶貝兒子,她知道這樣打啞謎似的說法最能讓他認真聽進去。

  果然,兒子專注地望著娘,等著。

  「十六歲,也該開始認真想想成家立業的事兒了。」她溫婉地說:「心思別用在糾纏家裡多了幾個丫頭之類的小事上。看看你大哥……」

  言至衡沒有頂嘴,但明顯地有些不耐。又要講這些他不愛聽的了。

  「——看看你大哥,十五歲起就跟著你爹做生意、看賬冊。娘知道你打小對這些沒興趣,也不像你大哥有天分,不過你爹提過幾次了,也該讓你開始學著點」

  聽了一頓母訓之後,言至衡也沒什麼胃口了。

  草草吃完飯,請過安之後,便要告退。臨去,還忍不住有些忿忿不平地回頭問:「孩兒也不過就問了兩句,用得著這樣大費周章的說上一大套嗎?」

  言夫人苦口婆心安撫兒子,「娘也只是怕你走偏了心思——」

  「哪有什麼可以偏的,這麼點小事。」嘀咕著,言至衡走了。

  望著兒子瘦削的身影映在窗紙上經過,言夫人輕歎了一口氣,喃喃說:「這事兒可小可大啊」

  想當年,他爹就是十六歲時,與府裡的丫頭偷偷生了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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