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若是人都沒有了,那他還當什麼神仙?她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仙師……」
「知道許願是怎麼回事嗎?」顧醒從不曾覺得自己旱如此的清醒,「你渴盼希望,所以得為希望付出代價。」
在他還未認識再萊以前,他的生命就像一片荒蕪的沙潢,他對神仙不存冀望,更對凡人感到失望,生命只是一片空虛和飢渴。
直到看見了再萊,直到他死去又在人間再次遇上了她,他不再覺得時間漫長無邊,看著再萊單純的笑靨,他可以開心上很久很久……
當再萊的鮮血染濕了他雙手時,他才明白,其實他也和尋常的凡人一樣,也是有著私願的。
只是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當他凝望著深淵,又怎知,深淵何嘗不正凝視著他?他不能只一心想要達成所願,而不肯去付出什麼。
許過願的路翔深以為然,「正因如此,所以朕為路國付出了合理的代價。」
「用你的幸福來換?」他當初可沒想到,這小子為了他的國家,居然不惜重出這種代價。
路翔一點也不可惜,反倒笑得很開朗。
「一個人的幸福,與所有人的幸福相比,何者重、何者輕?」早在他登基的那一日起,他就做好了要為路國百姓奉獻一切的覺悟了。
因為性子懶,所以顧醒很懶得告訴他,其實他命好得很,他這看似大無畏的犧牲……其實,根本佔不上他命中的福分半點,他有的是本錢。
「待我實現你的願望後,我只有一個要求。」
「說。」
「放我自由。」
「一言為定。」
微冷的晨風中,早起的宮人已在宮內四處走動,裊裊的攸煙扶搖上天,在顧醒欲去看看再萊時,路翔叫住他。
「仙師,日後小萊該怎麼辦?你知道黃金門是不會讓你帶走她的。」透過這次的事件,路翔算是看清楚再萊在他心中的地位了,也知性子頑固的他,是不可能放棄的。
「事在人為。」
「你是天上的仙龜。」
顧醒回以一笑,「已經很像個人了。」
寢房內,傷勢已被治前太半的再萊,因仙術的關係仍沉沉睡著,顧醒在淨過身換過衣裳後來到她的床邊,低首看著她頸間裡著厚厚紗巾。
半晌,他低下頭在她的唇上印下虔心的一吻。
「好好睡吧,我的小姑娘……」
斐然口中可出租的狼宗武士,在斐然的要求下,日夜兼程趕路多日後,終於抵達了路國。
領隊的木木西帶著阿提拉,派了大半的人手去前線一解赤水的燃眉之魚,而另一櫳人,則是帶著文件入京準備與路翔交易。
特意率官員等在京外迎接他們的路翔,所等到的,是一個個人高馬大的狼宗武士,而其中某個人的牙,還白得特別耀眼。
阿提拉咧大了笑臉,「聽說你們很會種樹?」
再萊長長一覺醒來,便發覺身上的傷況已好得差不多了,想不通的她找來宮人一問,這才知道,她這一睡,就足足睡去了半個月,而精通醫術的顧醒早就趁此機會,把她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都一併給治妥了。
後來,她聽到顧醒告訴她,以往只住著他倆的延慶宮,前陣子住進了一大票遠自狼宗而來的武士,目前他們正早出晚歸地在幫赤水訓練新整合的六安皇軍,還撥出了一安士級中高階的武者們在路國邊境巡邏。
至於與強盜沒什麼兩樣的狼宗,為何會這麼幫路國?
答案很簡單。
「種樹?」再萊覺得這年頭玄幻的事情是愈來愈多了。
顧醒點點頭,「狼宗的宗主去人育有兩名幼子,因她希望能讓孩子們在森林中玩耍,所以狼宗宗主便成全夫人的願望,派武士支持路國,好換取路國會植樹的衣夫,去連棵樹都種不起來的狼宗種樹。」
「……種得活嗎?」不是聽人說,北方的狼宗因為氣候的?故,自古以來就只長得出牧草而已?
顧醒自信滿滿地表示,「有我的法力加持,哪有種不活的道理?」
偏偏再萊卻一點面子也不給,黑白分明的大眼依舊寫滿質疑。
「好吧……要是到時還是種不起來,我再叫白十一去種。」他毫不猶豫點名在來到人間後,都已快被他釧練出十八般武藝的五寸丁。
「大叔能行?」
「應該行吧,他在十二童天當了數百年的藥園童子,也沒聽他種死什麼過。」
近來被顧醒派去當熬藥童子,專門負責再萊一人湯藥的白其人,在將湯藥端進來時正好聽見了最後幾句,他當下將托盤往花桌上一放,邁著小短腿衝過來大聲抗議。
「小顧,你欺負人!」
顧醒涼涼剌他一句,「你是人?」
無言地看著白十一又再次沮喪地垂著肩頭離開,再萊怎麼也想不通,白大叔幹嘛經常就跑來這讓顧醒用言語蹂躪個一回?好像幾天不剌澈他一下,他就覺得人生特別不痛快似的。
「別以為他可憐就同情他,他最愛做的事就是湊熱鬧,其實他樂意得很。」顧醒摟過她,不等她逃跑就將大碗的湯藥挪至她的面前。
視喝藥為畏途的再萊白著一張臉,結結巴巴地道。
「我、我已經好了……」
「好不好由我說了算。」他猶在記恨她一聲不響就溜去邊界的事。
「不喝不喝了啦」
「喝不喝也是由我說了算。」顧腦星直接舀起一匙喂至她嘴邊,「聽話。」看她下回還敢不敢不說一聲就跑?
一句聽話,砸得好孩子再萊什麼抗議也吐不出口,只能含著眼淚,在他的監督下,把那一太碗苦死人的湯藥喝個精光。
顧醒再多照顧她幾日後,就被忙得分不開身的路翔給拖去議事了,接手照顧她的太公主路露,很快即明白了,為何事前顧醒會說她只能由他一人來照顧的原因。
淬月宮近來總是熱鬧非凡,尤其是到了再萊喝藥的時辰。
再次追人追得氣喘吁吁的路露,兩手叉著腰,站在樹下氣呼呼地對上面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