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該說,她是想看他這次拿什麼當借口。
於是,她停下動作,抬頭看他,示意Gary先行離去。待門關上後,她再度對上他的眼陣。
「任先生,你只有五分鐘,有什麼想說?」她望一眼座鐘,開始計時。
「寧寧,那晚我跟漢菲娜說的話不是真心的,是她纏著我不放,我跟她什麼也沒有,不過她那個人性格極端,既然她知道你的存在,我一方面擔心她會對你不利,另一方面……我承認我不想與她撕破臉,怎麼說她的家族跟我也有生意上的往來,我始終希望能保持良好關係,所以才會那樣說,以便給她一個下台階。」他解釋。
「事實上,她已經有婚配的對象,所以我跟她絕對不會在一起,而我說自己是在利用你那番話,全都是搪塞之言,不是真的,我是真心喜歡你,我愛你。」
他知道自己思慮不周,然而他真的只是想打發漢菲娜離去,從沒想過會被夏寧聽見。此刻,盯著她的神情,他竟然看不穿她心裡的想法,直到看見她嘴角緩緩地往上揚,他剎那間覺得自己的想法應該有好好傳達給她,所以她明白他這麼做是有理由的。
「你真的很厲害。」好半晌以後,夏寧終於開口。「為什麼你可以將謊言說得那麼誠懇?」
她也不是第一次領教了,六年前她傻愣愣地相信他向自己求婚是因為愛,而在六年後的今天,她又愚笨地相信他是真心想重修舊好。
但,事實上,他一直都拿她開玩笑,尋她開心。
「寧寧,不是的!我是真心的!」妯的笑容好燦爛,連他都給瞞騙了,但她的話卻讓他的心不住地往下墜。
「真心?」她嘲笑一聲。「統統都是假的!什麼失智,什麼看在他那麼疼你的份上……爺爺真的有病嗎?我都不知道你們祖孫有這種把人當猴子耍的喜好,你想尋開心的話,為什麼不找別人?為什麼要找上我?讓前妻再度為你死心塌地,能滿足你的虛榮心嗎?」
對於他能將謊言說得琅琅上口,她真的佩服不已,面對這傷她一次又一次的男人,她已經徹底失望了。
在他的引誘下,她傻愣愣地奉上真心,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能得到幸福,結果呢?原來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是虛偽的。
她在他眼內,不過是一件玩具。
「你聽我說,我可以解釋的!」是漢菲娜!他沒想到她連這個也查出來,更沒料到她會告訴夏寧。「我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為我要找個理由接近你,要是我不這麼做的話,你連見我一面也不願意,對不對?就算我以客戶的身份委託你,你也一定不會接下的,所以……」
「所以你便拿我猴子耍,對嗎?」她打斷他的話。「任先生,時間已經到了,請你離開。」她低下頭,重新埋首於工作。
「我是真心的!你個性倔強,倘若我不請求爺爺幫忙,你連看我一眼也不願,我知道方法是錯的,但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請你相信好不好?」他驀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視自己。
他怎能輕易放棄?對他來說,她比一切都重要,否則他哪會軟硬兼施的也要重新進入她的生命圈之內?
「相信你?」她打掉他的手。「我已經不知道要怎樣去相信你了。你以前是為了繼承權娶我,現在是為了消磨時間、找樂子而纏上我,你對我好只是想看我的反應,你應該玩夠了吧?我是一個人啊,我有感覺,我會難過,如果你僅僅是因為有趣而說這樣的話,那麼你不要再說了,一次又一次給我希望,卻一次又一次讓我失望、你還想我怎樣?我已經很累了,我沒法子奉陪你的遊戲,你行行好,另找玩樂的對象好不好?」
「寧寧。」他看到她瞳心中的疲憊,心痛得想擁她入懷,但事到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只會被貼上虛偽的標籤。
這全是他的錯!他不應該瞞騙她,他應該堂堂正正地告訴她,他對她從未忘情,希望與她重新開始,希望兩人的生命能再度連結,希望他孤單的生命有她的陪伴而變得圓滿……
他該這麼做的,不是嗎?為什麼要憂慮她會拒絕自己的接近而謊稱爺爺病重,利用她的同情心將她鎖在身邊,渾然忘記這樣的欺騙最終只會令她受傷,甚至逼使她再次離開自己?
他怎麼就不能記取教訓?
深愛她又不是丟人的事,為什麼他不光明正大地打著愛她的旗號追求她?
「任先生,我真的沒有時間跟你閒聊。」她說,同時按了內線。
「Gary,替我送任先生離開。」
「寧寧,求求你,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好不好?讓我證明我對你是真心的,好嗎?」他哀求。
任誰也沒見過他如此低聲下氣的樣子,然而想到她會離他而去,什麼面子他都可以不管!
心坎有某根細弦驀地被挑撥了 一下,可是就在夏寧愣住的時候,Gary正好進來了,讓她頓時回神。「送客。」
望見她堅定的神情,任晉之明白就算他現在說破嘴,她都不會相信他,最後只好懷抱著濃濃的沮喪離去。
待他走後,濃重的疲累感襲來,夏寧重重地歎氣,正好給折返的Gary目睹這一幕。
「Grete!你跟任先生到底……」在看見她的神情時,他知道自己的告白注定失敗了。
一個念頭急速成形,她搖了搖頭,對他道:「我想結束這家律師事務所。」
第10章(1)
當任晉之回到家中以後,走進書房,才發現放在書桌上的戒指及項鏈。
他愕然地看著它們,胸膛不住地上下起伏,呼吸也變得凌亂,感到心坎像是崩塌了 一般,巨大的疼痛慢慢地充斥胸口。
她真的決定離開他了嗎?再也不肯給他一個機會?就算他拚命想向她解釋,她也打定主意不會輕易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