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酒意出言調戲鳳霽蝶的王老闆脖頸上給架上了亮晃晃的利劍,嚇得他幾分酒意倏然全醒,額上淌出了冷汗,連聲討饒。
「王老闆,您不知道我這鳳家酒坊什麼玩笑都能開,就是不能開我兩姐妹夫君的玩笑嗎?」
冰冷的劍尖挑起王老闆的下顎,鳳綺霠朱唇上的笑綻得更燦爛了,若是沒有手上那柄利劍,恐怕王老闆整個魂魄都要讓鳳綺霠這一燦笑給勾出體外了。
「我醉了!鳳大掌櫃的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吧。」
額上冷汗直淌,王老闆差些連說話都要咬到舌頭,趕忙將自己的「失言」怪罪於醉酒。
王老闆的討饒聲傳出了酒坊外,讓一呆楞在門外半晌的嬌小男子收回了神思,踏入了酒坊。
「這位小哥,買酒還是喝酒?」
鳳霽蝶瞥了大姐一眼,搖了搖頭,上前來招呼走進酒坊的男子,滿臉甜美的笑意,看得人心頭小鹿亂撞。
「有廂房嗎?」
鳳薔雩望著小妹臉上的甜笑,眉頭一鎖,忍下了淚水,刻意將嗓音壓低問了一聲。
「唉……有。請隨我來。」
鳳霽蝶點了點頭,不知怎地,覺得眼前這位公子好眼熟,讓她差些就直瞅著對方瞧、沒聽見他所說的話了,忙回過神領著男子上樓,鳳霽蝶一顆心沒來由地亂了起來,讓她不能不在意跟在自己身後的男子。
第11章(2)
「鳳姑娘,可以去請你大姐來一趟嗎?」
一進廂房,鳳薔雩連坐都還沒坐下便急著要小妹去請大姐上來,而她心上強忍的思念此刻已然滿佈她嬌俏的小臉,扯得她的黛眉垂墜,眉心怎麼也舒不開。
「敢問這位小哥找我大姐有事?」
大姐現在正在修理王老闆,她可不希望無故多一條冤魂,這時候去請大姐,難保這位讓她不知怎地覺得眼熟的小哥會不小心吃上大姐一劍。
聽聞男子一開口就要她去請大姐,鳳霽蝶露出了苦笑,有些為難,就怕大姐怒氣未消,會殃及無辜。
傻子!這麼多年沒見還是沒變,二姐就站在眼前竟還叫小哥!
「請轉告鳳綺霠姑娘,她夫君想見她。」
狠狠咬了自己的唇,好不容易才忍下衝動上前一把抱上小妹,鳳薔雩要鳳霽蝶去傳龍頊霆交代自己說的話,然這麼一句話出口,卻因為鳳薔雩強忍住的衝動隱隱地顫抖著。
「小哥,您剛進門時也聽見了,咱們鳳家酒坊開不起這玩笑的,您別不要命了!」
歎了口氣,鳳霽蝶心想又一個飛蛾撲火不怕死的,但為免當真鬧出人命,她好言相勸,要眼前的男子別這樣自討苦吃。
「你只管去說,她捨不得要我命的。」
她這小妹怎麼還是這樣天真善良,一副求著別人把她賣了的表情。她說出了這樣的話,她就應該學著大姐一樣直截了當地給她好看,怎麼能這樣勸著她啊?
望著小妹,鳳薔雩唇角不自覺牽起了笑,再也忍不住地上前去敲了鳳霽蝶的腦袋瓜子,要她別管這麼多,去傳話就是了。
腦門挨了一記,讓鳳霽蝶傻楞住,一顆心不明所以地居然在胸口下翻騰,淚水也莫名其妙地氤氳上了眼眶。
她是怎麼了?她分明不認得這個男人,怎麼會覺得他敲她這一記讓她好懷念?
轉身下樓,鳳霽蝶眼中的淚水不知何時潰堤而下,走向鳳綺霠,告訴她樓上廂房有一男子要她來傳話,說她夫君想要見她。
先是讓小妹的淚水怔楞住,而後又聽見有人自稱是她夫君,讓鳳綺霠握緊了長劍,拉著小妹就往樓上廂房飛奔。
小妹怎麼會落淚?廂房裡的男子難不成對小妹做了什麼下流齷齪之事?
拉開廂門,鳳綺霠的長劍劍光先她一步取向房內之人,劍尖只差毫釐便見血封喉了。
長劍抵上下顎,鳳薔雩挑笑眄視眼前的兩個手足,淚水再忍不住潰堤而下。這麼些年,她日思夜念,就想要一家團圓,總算讓她見著了大姐與小妹了!
「怎麼?不是說我夫君想見我?讓你見著了怎麼給嚇哭了?嘴不是很能說?」
以為眼前出言輕薄的嬌小男子是因為給劍鋒抵上才會嚇得痛哭失聲,鳳綺霠怒目瞪視著一語不發的男子,劍鋒又往上提了一寸。
鳳薔雩已然泣不成聲,舉起手,將紮起的髮束鬆開,瞬時一頭烏絲垂散而下,蹙著眉眨著眼,想撥去眼前的淚,讓自己能再看清楚姐姐一些,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鳳兒,你這姓子還是一樣烈。」
這麼些年,她更美,也更獨立倔強了。
一道低沉迷人的嗓音從鳳綺霠身後傳來,語調裡充滿了強抑住的思念與不捨。
熟悉的叫喚與每回午夜夢迴總是盈滿腦海讓鳳綺霠思念氾濫、簡直要發狂的嗓音落入耳中,讓鳳綺霠整個人傻楞住,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完全不敢相信,更不敢循聲讓自己回過頭去。
「鳳兒,你當真成親了?」
望著鳳綺霠的背影,龍頊霆站在廂房門外一動也不動,眉心鎖得好緊,就怕自己這麼一問,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怎麼也不想聽見的。
「你是人是鬼?」
長劍一甩,鳳綺霠旋身將劍舉向說話之人,但一瞥上他,淚水就滾落雙頰,怎麼也抑不住。
她怎麼會看見他?怎麼會聽見他?她得到他的死訊都這麼多年了,她怎麼會以為自己看見的、聽見的當真是他?
可她好想他!她對外宣稱自己早已嫁作人婦,就是因為她無法要自己忘了他,就是因為她心上還是好愛他,怎麼也恨不了他。
就算他給了她放良書,就算他棄她不顧撒手西歸,就算他好過分的有了新歡忘了舊愛,這些年,她還是想著他、念著他,所以她才會以為自己見著了他、聽見了他?
「只要你不要用那把劍刺穿我的咽喉,我就不會是鬼。」
凝望著鳳綺霠,龍頊霆這才發現這些年來他想她想得有多麼難受,他究竟是怎麼忍過來了?又怎麼能讓自己忍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