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傳統習俗,新娘子在回門時要走在前面,於是婉瑛領著她的將軍夫婿走進大雜院,滿臉羞澀地再次接受所有人的祝賀。
而陶大娘也已經坐在小廳,等著女兒和女婿到來。
婉瑛來到養母面前,依禮跪拜,不過當秦鳳戈也要跪下來拜見岳母時,卻被陶大娘阻止了。
「將軍心意到就好。」陶大娘受不起大禮。
他正色地說:「既然婉兒認您當養母,您便是我的岳母,禮不可廢。」
見秦鳳戈堅持要行大禮,陶大娘只好誠惶誠恐地接受,能被他如此尊重,心裡還是受寵若驚。
陶大娘伸手攙起女兒、女婿。「好了、好了,都快起來!」
接著,秦鳳戈便命隨同而來的二管事呈上禮品,接著態度隨和、沒有將軍架子地和大雜院裡的男人們寒暄。
趁這個當口,陶大娘悄悄地拉著女兒進房說些體己話。
「將軍待你好不好?」她關心地問。
婉瑛頷了下首。「他待我很好,娘不用擔心。」
「娘也知道他會待你好,但還是想要聽你親口說。」陶大娘拉著她的手。「秦家的那些長輩呢?沒讓你受委屈吧?」
「我才剛進門,難免會刁難一下,不過還應付得過來。」她也沒必要說太多,免得讓養母擔心。
陶大娘不禁歎了口氣。「你能忍耐是再好不過了,雖然有皇上賜婚,畢竟還是高攀了人家,等將來有了孩子,應該就會完全接受你了。」
「我知道了,娘。」婉瑛心想懷孕的事就順其自然,她並不急,於是換了個話題,也叮嚀養母要好好照顧自己。
到了午時,位於大雜院中央的天井已經擺下幾桌宴席,上菜之後,秦鳳戈更是豪爽地接受大家的敬酒,連喝了十多杯,臉都沒紅,婉瑛也不想掃大家的興,就算喝醉了,頂多坐轎子回去。
一直到將近申時,才算完成婚禮的最後一道儀式,也就是回門,夫妻倆開口向陶大娘告辭,返回將軍府。
回程的路上,秦鳳戈堅持自己沒有喝醉,依舊挺直腰桿地騎在馬背上,不過婉瑛卻見他目光有些呆滯,不似平日的炯炯有神,果然喝醉的人都認為自己沒有醉。
回府之後,才進房門,她仔細地端詳一番。「將軍真的沒有喝醉?」
秦鳳戈頗有自信。「當然沒有。」
「這是多少?」婉瑛伸出一根食指。
他低笑幾聲。「自然是三……」
「將軍確定這是三?」婉瑛好笑地問。
「嗯……應該是二才對。」他立刻改口。
婉瑛不禁失笑,乾脆動手幫他寬衣。「將軍還是先躺下來睡會兒,晚一點再叫你起來用膳。」
「那你陪我睡一會兒……」秦鳳戈伸手摟住她。
她第一次知道這個男人喝醉了會很黏人。「人家敬的酒全讓將軍包辦了,我只喝一杯,又沒醉。」
「沒醉也可以陪我……」他還是纏著婉瑛不放。
「我當然會陪你,而且是陪一輩子,只是今天還沒見到硯哥兒,我要先去看看他。」婉瑛像在安撫小孩子似的。
秦鳳戈覺得有點頭暈,便將臉孔埋在她的頸窩,像是在撒嬌似的。「那你要答應我,看完硯哥兒就回來陪我……」
「我答應你。」她笑到全身抖動,一再保證,才讓秦鳳戈鬆手。
接著,婉瑛將他扶坐在床沿,接著脫下腳上的靴子,然後讓秦鳳戈躺下來,才把被子蓋上,人已經睡著了。
「這麼快?」她坐在床沿笑睇。「喝醉了就睡覺,酒品算很好,平常又自我要求很高,好吧,以後偶爾讓你喝點小酒也沒關係。」這麼好的良人已經沒得挑了,不能要求他像父親那樣滴酒不沾。
「以後的事我就要靠自己努力,不能全仰賴你,總有一天,會讓所有的人都打從心底接納我……」婉瑛不想連試都沒試就放棄。「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又仔細檢查了下被子有沒有蓋好,她才跨出寢房,就見金嬤嬤迎面走來,金嬤嬤姿態並不低。
「敢問孫少奶奶要上哪兒去?」
「我正要去看硯哥兒。」婉瑛也老實地說。
金嬤嬤張望一下。「怎麼丫鬟不在身旁伺候?」
「方纔我和將軍在寢房裡頭,所以讓丫鬟先退下了。」夫妻倆想要獨處,也不便有第三者在場,婉瑛自認沒有做錯。
「那麼奴婢陪孫少奶奶去看曾孫少爺。」金嬤嬤接著又說。
婉瑛原本想拒絕,繼而又想她是來教自己規矩的,還是先順著金嬤嬤的意思,免得起了衝突。「那就有勞了。」
「孫少奶奶太客氣了。」金嬤嬤聲音平板地說。
雖然婉瑛自認很好相處,不過遇上像金嬤嬤這種完全看不出半點情緒的人,簡直像是踢到鐵板。
「對了!我還沒去過硯哥兒住的屋子,要麻煩金嬤嬤帶路。」婉瑛突然想到自己不識得路,只好主動發問。
金嬤嬤頷了下首,她過去經常奉老太君之命來探望已經過世的孫少奶奶,以及拿些小玩意兒來給曾孫少爺,自然曉得。「就在隔壁,也方便孫少爺隨時前往探望,奴婢這就帶孫少奶奶過去。」
「好。」見金嬤嬤是有問有答,口氣也不會不友善,只是沒有高低起伏而已,婉瑛也告訴自己不要先入為主,一口咬定對方是老太君派來的眼線。
於是,在金嬤嬤帶路下,兩人一前一後地踏出居住的院落,接著便是移步換景、曲折回轉,走上一大段路才到達了目的地,也讓婉瑛真正見識到將軍府到底有多大,連去隔壁都要走這麼遠。
「就是這兒了。」金嬤嬤領著她跨入一座圓洞門。
婉瑛抬眼打量著四周,無論是建築物還是樹木景致,都顯得清雅靈秀。
「這裡可是過世的孫少奶奶親自挑選的,還說環境清幽,很適合讓孩子讀書練字,並且命人把原本的荷花池給填平,改種樹木,就是怕曾孫少爺將來會走路了,萬一不慎失足,會發生危險,她真是一個既細心又溫柔的女子。」金嬤嬤就是故意誇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