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麼事?」
婉瑛指著前頭的黑影大喊。「那個人剛剛在大雜院裡放火……」
「什麼?」鋪兵也跟著在後頭追趕。「不要跑!」
她一路狂奔,儘管這副身體不是原來的,體力自然有差,不過在危急時刻,腎上腺素爆發,可以辦到平日辦不到的事。
跑在前頭的黑影又因為太過緊張,腳步踉蹌了下,就這麼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好不容易重新爬起來,才要再往前跑,婉瑛在這當口已經追上了。
「你跑不掉了……」她雙手用力抓緊對方,以開步的方式側蹬,然後一個過肩摔,宛如行雲流水般的技巧,眨眼之間就將犯人擺平。
犯人發出一聲慘叫。「啊……」
「你再跑啊!」婉瑛真是氣炸了。
直到這一刻,那名鋪兵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
「你……你……實在……太佩服了……」一個嬌弱的姑娘居然把一個體型健壯的大男人給撂倒在地,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都不信。
婉瑛一把將躺在地上的犯人拎起來,對著皎潔的月光,想看看這名縱火犯到底長什麼摸樣。
「你是……」她有好幾秒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安成?」
絕對是她看錯了,婉瑛不禁這麼想,因為這個男人不是喜歡「婉兒」嗎?為何會故意縱火,想置自己喜歡的姑娘於死地?
「怎麼會是你?」這根本說不通。
周安成把臉撇到一旁,既然被抓到,也只好認了。
「姑娘,還是把他交給我吧……」那名鋪兵總算把氣順過來了。
她用盡全力,使勁地搖晃周安成。「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上次也是你放的火對不對?你知不知道自己害死婉兒……我是說差點害死我了……」
「我以為……火勢不會太大,只會嚇到你……」周安成吶吶地開口。「然後……我再安慰你幾句,你就會被我感動,答應跟了我,誰曉得……你會來不及逃出來,幸好最後又活過來了……」
婉瑛恨不得揍他一頓。「就只為了這個原因,你居然就放火?而且一次不成又來一次,你把人命當作什麼了?」
「……」他無話可說。
「婉兒」竟被這個自私無知的混蛋給害死,真是太不值得了!
她痛心地思忖。
第5章(1)
天還沒亮,知府衙門便開堂審問周安成,他也當場認罪,承認之前大雜院發生的那場火是他放的,加上這一次也是,只為了贏得美人歸,想不到弄巧成拙,險些釀成大禍。
當大雜院裡的人得知此事,全都難以置信。
「不可能!我不相信!」彩雲痛哭失聲。
邱老爹和幾個男人不禁破口大罵,什麼粗口都用上了,沒想到這幾乎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竟會這般狠心。
「真是想不到……」陶大娘也是聽得目瞪口呆。「朝廷下過旨,蓄意縱火之人都會被處死,可憐的是他那個娘,辛辛苦苦地把兒子養大,居然做出這種蠢事,教她怎麼活下去?」
同樣都是當娘的馬大嬸也不禁感歎不已。
而親手抓到犯人的婉瑛則坐在階上,一句話也沒說,事後回想起來,也只有周安成最瞭解大雜院裡眾人的生活作息,而且三天兩頭就往這兒跑,大家早就見怪不怪,自然不會起疑心。
她一點都不同情周安成的遭遇,因為對方的所作所為不值得原諒,只不過真的不希望是這種收尾。
「那種人死了活該!」玉珠啐罵。
王家嫂子在自家相公的陪同下,挺著大肚子從屋裡出來。「玉珠,你就少說兩句吧,別再火上添油了。」
「我又沒說錯!」玉珠嘴硬地反駁。
只見彩雲嗚咽一聲,哭著跑回自己屋裡去了。
頓時之間,所有人都閉上嘴巴,除了搖頭,就是歎息了。
這時,伴隨著踢躂的腳步聲,一身紅色鎧甲的秦鳳戈再次來到大雜院,並在天井找到了要找的人。
「婉兒姑娘!」他沉聲喚道。
婉瑛從階上站起來。「將軍?」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見禮。
「婉兒姑娘,借一步說話!」秦鳳戈的口氣聽來不容置疑,而且神情嚴厲,讓婉瑛以外的人立刻很識趣地退回屋裡。
還以為這位將軍大人應該正忙著調查審問案子,畢竟剛抓到一名縱火犯,婉瑛實在想不出他來找自己的目的。
「不知將軍有何指教?」她疑惑地問。
他疾言厲色地啟唇。「聽鋪兵說,那名在大雜院連續縱火的犯人是婉兒姑娘親手抓到的,你可知這事有多危險?萬一對方還有其他同夥,一個姑娘家追上去將會遭遇何種狀況,你可曾想過?」
當秦鳳戈聽聞這件事,只覺得胸口有股怒氣爆了開來,再也按捺不住地前來找人,非要好好訓斥這位有勇無謀的女子一番不可。
婉瑛沒料到他會發這麼大的脾氣。「呃……我……」
「婉兒姑娘甘冒風險,不讓犯人逃走,確實很有勇氣,可是卻未深思其後果,實則太過天真,此舉不值得嘉許,下次不許再犯了,」秦鳳戈飽含怒氣地提出警告。「婉兒姑娘可以保證嗎?」
婉瑛一時說不出話來,想解釋自己的行為並不莽撞,偏偏又無法表明自己是參加過不少柔道比賽,還得過許多獎項的選手,再高大的男人照樣可以打敗。
「呃、嗯,多謝將軍的忠告,小女子記住了。」最後,她摸了摸鼻子,有口難言,只好先認錯。
秦鳳戈聽她這麼說,臉色稍霽。
「婉兒姑娘不可再像昨晚那般魯莽行事,若有個萬一……」他不敢去想像那種可能性。
「是,將軍。」她沒那麼脆弱,更不需要保護,可是說了也沒人會信。「小女子保證不會再犯。」
他頷了下首,口氣也和緩多了。
「將軍,周安成……他真的會被處死嗎?」婉瑛想要確認。
「依照朝廷律法,既然人證物證俱在,犯人也親口承認放火,罪大惡極,當判斬立決。」秦鳳戈不假辭色地說。「聽說犯人與這座大雜院裡的人相識多年,莫非婉兒姑娘要替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