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嫩草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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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聆聽著他難得的溫言口軟語,她有些心慌意亂,「我……我沒想過要和你捆在一起一輩子……」

  「這話在我上花轎前你可沒說過。」莫追小心地挪動她,躺至她的身邊再將她給摟進懷中。

  「咱倆不熟。」她再搬出一個不像理由的理由。

  「我都當過你的小廝、奶娘、青梅竹馬和娘子了,不是熟的還能是生的?」眼下都還蓋著同一條被子呢,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容止埋首進他的頸間,貼著那熟悉的身子和教人著迷的熱意,她忍不住把雙手緩緩環上他的腰際。

  「此事……日後再說吧。」

  莫追也發覺她又泛困了,吹滅房中的燭火後,他調整好兩人的睡姿,照舊執行著夫妻間的同床義務。隱隱間泛在他鼻梢的髮香,她身上的藥香,以及她無言的縱容默許,這讓他忍不住再將她抱緊一點。

  躺在莫追的懷中,容止邊聽著耳邊熟悉的心跳邊想,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像這陣子睡得那麼好了。

  曾幾何時,有他在身邊,她可以安心的睡,不必再時時警戒提防著四周有無危險,不必擔心時刻會有敵人或仇家找上門,只要有他,她就能酣睡不再淺眠,就算是中毒後時常痛醒,撫平她痛楚的大掌也總會適時地為她緩解。

  她被包裹在一個安然的懷抱中,足以抵擋外頭的一切風雨。

  這個想法,令她的心頭柔軟溫熱,很想就這祥一直棲息在這兒哪也不去,哪怕外頭風霜凜冽,哪怕前路漫漫難行,她知道, 她身旁總有盞燈,在她看不清前方吋,獨獨只為她一人明亮而溫暖。

  綿綿的雪勢,伴著逐漸深沉的夜色降臨,令大地安靜無語。黑暗中,低低傳來小夫妻的輕聲絮語。

  「你不能休了我。」

  「知道。」

  「也不能另娶。」

  「知道了。」

  「我是不會讓你納妾的。」

  「睡覺!」

  晴日正好,久違的冬陽將雪色的大地化為一片晶瑩天堂,懸於屋簷下的冰柱,靜靜折射著剔透的光影。

  月穹已下了第三劑藥引,解毒的過程逐漸趨向和緩,不再那麼痛苦折磨,也及時止住了容止身子的衰敗。聽月穹說,等煉出配合藥引的解毒丹後,她的身子很快就能康復,可這消息,卻一點也不能讓容止的心情好起來。

  因為慕殤與慕臨仙手下的兩派人馬,不管是在朝中還是私底下都有了動作,今日這方狀告那方手底下的人貪贓枉法,明日那方又告這方草菅人命,朝中分屬兩派的大臣,頻頻發生意外或死於非命,往年曾效忠於大公主慕臨仙的軍方舊部,更是已經在暗中調齊了糧草,在北蒙大都的外圍完成結集部署。

  只是皇帝慕殤那邊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讓消沉好一陣子的燕磊怎麼也無法忍耐,恨不能進宮去為皇帝保駕,全然忘了先前他在御花園裡曾遇到過什麼。

  這日一早,又再次奉容止命令將燕磊給攔在家門口後,莫追面上的假笑就快撐不住了,眼下他只想將燕磊給揍得下床不能,省得這傢伙又再給他們夫妻添麻煩。

  他扶過容止,「相公,這個由你來。」

  容止半倚著他,沒好氣地瞪向自認忠心耿耿的燕磊。

  「大哥,你想做什麼?」都叫他夾著尾巴做人別去出頭,保住自己的小命第一了,這個單純的燕磊他怎麼就是聽不進耳?

  「我要進宮去。」

  知道他有多頑固,容止這回捨棄了婉轉,不再同他客氣了。

  「大哥就不怕被陛下認為是大公主造反的同黨一塊兒治罪?」進宮去?急著去送死啊?

  燕磊皺著眉反駁,「我乃堂堂靖遠侯,怎會是什麼造反的同黨?」

  她板著臉,怎會不是?上個月我曾受邀去大公主府裡替世子祝壽,而你,則是在不久前在侯府中與大公主底下的門人一道賞樂談天,你怎不是大公主的同黨?」

  「那是……,他愣了愣,滿心盛滿了慌張。

  「你也別急著想去跟陛下解釋。」容止擺擺手,一捅冷水朝他兜頭澆下,「陛下若有心要替你戴個謀反的大帽子,哪還需要什麼證據?」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焦急,「可咱們燕家真沒謀反!」

  「那又如何?只要陛下說你有,你翻得了身!」那日慕殤讓他給跑了,這回趕上了大公主作亂,還愁找不到理由殺他頭?

  燕磊說著說著就要往外頭走,「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陛下誤會我們燕家一一」

  「是不是誤會其實都不重要,大哥,陛下想要的是你的命。」容止這回也不欄他了,只是將一句話淡淡留在他身後。

  踩在雪地裡的步伐突然止住,燕磊僵住了身子,緩緩地回過頭來。望著容止清明的眼眸,他忽然想起,那一日在宮中他是如何死裡逃生的,他心酸地攥著拳頭,始終都想不明白,本還恩賜賞梅的陛下,怎在下一刻就對他起了殺意。

  要說宮中是遭了刺客或什麼的,他是不信的,他也沒天真的以為陛下賜他獨自賞梅是份獨到的恩寵。他看得很清楚,那位大內高手身上穿的是鐵衛的制服,而另一個也對他起了殺心的,則是大公主府裡的那個琴師……他就不明白了,他是怎得罪了這皇家?

  容止淡淡道出事實,「這些年陛下一直在對燕氏收權,不但削減著燕氏一族在朝中的席位,也一點一滴地架空靖遠侯的勢力。如今大哥在朝中可謂人單勢孤,說得難聽點,倘若明兒個咱們燕家真出了什麼事,怕是滿朝文武也不會有人站出來為我燕家說上一句半句。」

  燕磊低垂著頭,不語地看著腳下一地原本乾淨的白雪,在遭他踩踏之後,白雪遭污變得又黑又泥濘,就像他那顆原本單純的心。

  容止也不拐彎抹角了,「大哥難道還不明白?陛下早就打算剷除靖遠侯府了。」

  聽她說得如此篤定,他很快聯想起當日那名救他的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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