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鐵漢若柔情起來,才會真要了人的命呢!
溫暖的大手一直輕柔地撫著她的小腹,令那裡暖暖的。都說人的心情很大一部分能影響身體的感受,兩人這一番交心之後,文知藝也不覺得身子虛軟難受了。
他就是她的解藥,解相思的藥。
「你年紀小,身子弱,還懷著龍種,平日吃穿用度都得精細,徐太醫以後就專門服侍你,個,他也不敢亂做什麼手腳,宮裡的事,你不用管太多,專心養胎,但該防著的人,你也要有個心眼。」
文知藝揚著小臉在他懷裡輕笑,他的嘮叨就像是金玉良言,雖然是念她,她卻一點也不嫌煩。
「傻乎乎的,真讓人擔心。」鬼戎很是無奈,暗暗下定決心,從今以後,自己的一隻眼睛就要盯著後宮,萬不能讓這丫頭著了道。
她啊,吵個架都能鬧成如今這般,若是後宮的骯髒手段傷了她,還不知道她能不能挺過去。
光這麼一想,他的心都如萬蟻鑽噬般疼痛,心裡暗忖,一定要私下再叮囑陳嬤嬤和文畫多看著些,他也會讓下人時不時過來看看。
「萬歲爺,你苦著一張臉做什麼?奴記得你的叮囑了,這肚子裡的寶貝,奴可是他的娘,自然會萬分小心謹慎的,萬歲爺放心,奴為母則強,該防的人奴心裡都知道。」
「但願吧!」鬼戎歎了口氣,抱著她半晌不語,內心裡實在擔憂不已,從來只有千日做賊的,哪裡有千日防賊的?
正感歎間,陳嬤嬤端著熬好的藥,在外面求見。
鬼戎喚人進來,親自餵她吃了藥,看她睡了,這才到外房來,細細叮囑伺候的奴才們。
第9章(1)
「嘩啦啦!」
一陣摔東西的聲音在宴寧宮中響起,朱赫把宮裡的瓷器都摔碎在地上,屋裡伺候的小宮女嚇得跪在原地瑟瑟發抖。
章京氏揮手讓屋裡的人都出去,自己則跟在朱赫後面苦苦勸道:「娘娘,你這是幹什麼?可千萬不能這麼鬧啊,被別人聽去,讓皇上知道,指不定又要怎麼怪罪你了!」
章京氏不說還好,一說,朱赫更氣,隨手拿了一個筆洗往章京氏的方向砸去。
「你給我滾!我的宮裡,我愛怎麼發火就怎麼發火!皇上如今眼裡哪還有我的存在?才不會管我在這宮裡怎麼樣呢!」
章京氏素來知道朱赫的性子,蹲身一躲,不敢再湊上前。
「娘娘!你聽奴婢的,千萬別發火了!有什麼事,咱們靜下心來好好想辦法便是,這樣發火砸東西也無濟於事啊。」
朱赫又砸碎了一整套上好的茶,氣得又哭又叫,「靜心?要我怎麼靜心?那女人已經確定有孕了,再過幾個月龍子就要生下!皇上現在把她捧得像個心肝寶貝似的,一天照三頓的賞賜,以前還裝裝樣子住在靜思殿裡,現在根本就長住在那女人的寢宮了。」
章京氏見她火氣發得差不多了,上前去把朱赫抱住,像小時候一樣拍撫著她。
「娘娘,千萬別再氣了,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那些小人卻損傷不了分毫。」
「奶嬤嬤,我究竟要怎麼辦啊?」朱赫趴在她懷裡大哭不止。
「文貴妃的命也實在太好了,才觸怒了天顏,這轉眼肚子裡就懷上了龍種,這都是命啊,娘娘,咱們拚不過命呀。」
朱赫不甘心。「奶嬤嬤,我不會就這麼認命的!」
章京氏心裡一陣驚怕,連忙道:「娘娘,你可千萬不能輕舉妄動,上次大王爺側妃的事情才剛過去,這次茲事體大,那是龍子啊,你若出手,就算是只有個念頭,被逮到了就是死!你千萬聽奴婢的勸呀!」
朱赫有些不耐煩聽這些,眼裡閃過怨毒的光,知道章京氏是怕了,便不打算通過她謀劃。
文知藝確診的那天,娜仁是在場的,她面上不顯,裝作高興的樣子,重賞了文知藝後,回到寢宮中便坐在鳳榻上,一言不發。
阿布站在她身後,眼觀鼻,鼻觀心,就像是不存在般,整個屋裡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瑞獸香鼎裡香煙裊裊。
好半晌後,娜仁長長歎了口氣。
阿布服侍娜仁多年,知道主子這是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便等著主子發話。
「阿布,專司皇上的洗衣房中有咱們的人嗎?」
「有人。」
「可信嗎?」
「娘娘放心,絕對可信,就算不可信,奴婢也定然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除去。」
「嗯。」娜仁點頭。「你陪伴我這麼多年,若沒有你,我不可能保住現在的位置。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們這輩子是擲在一起了。」
阿布跪在地上。「奴婢打小就跟著娘娘,這輩子只知道娘娘,心中再無二人。」
娜仁點頭。「我心中的想法並不怕你知道。皇上與我是政治聯姻,他不喜我,在我身上也就不愛浪費功夫,一年進我房間的次數五個手指頭都能數出來,我從哪得來孩子?」
她悵然地撫摸著小腹。「他在我身上不放心思,我也無所謂。以前他還只是青金的王,常年在外征戰,我並不急。他要想坐穩青金的王位,要想得到大夏,就動不了我的位置。他就算在外面戰死了,我是正妃,隨便哪個庶子養在身邊,我都是青金身份最高貴的女人。」
阿布知道,以往的優勢,現在都已經不在了。
果然,娜仁繼續說道:「朱赫她動搖不了我,所以我也就沒取她的性命。可如今……」
她暗暗捏著手指,尖細的指甲幾乎都被她捏斷了,卻不覺得痛,與內心深處權力慾望無法填滿的苦痛相比,這點肉體之痛算什麼?
「如今皇上統一了天下,江山坐穩,有我沒我他都無所謂。文知藝出身高貴,皇上又迷戀她,自進宮以來寵冠後宮,現在又懷上了龍種,萬一她生下的是個皇子,莫說朱赫的地位不保,我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阿布懂得娜仁心底的害怕,因此低聲道:「奴婢懂得娘娘的苦,就算那個文貴妃這次生的是女孩,她年紀還那麼小,皇上又春秋鼎盛,皇子只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