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皇上,本宮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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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仁慈,怕是死前就已預見她將來在宮裡的處境艱難,更明白自己么子的野心早晚會毀了徐家,所以才會在臨終前把虎狼符給了她,該是指望著緊要關頭能保她的命和徐家命脈,但她終究辜負了祖母的疼愛。

  為了夏渙然的皇位,為了詢兒的將來,「徐半朝」勢必得走入歷史,她只能求祖母若地下有知,能夠原諒她的所作所為,到時黃泉相見,她一定會好好的跟祖母賠罪。

  看著這華麗的宮殿,她閉上了一雙閃著複雜思緒的眼,這裡就像牢房,自古以來困住了多少人,而她何其有幸也何其不幸成了這其中的一個。

  一夜無眠,最終一道密旨傳來,她被罷黜了後位,她無悲無喜,默默的接了旨。此事秘而不宣,最終還是權謀,而一個被奪了實權旳皇后,表面上雖然依舊風光,但實際已是個廢人了。

  第1章(1)

  晉元九年 清思殿

  想他夏渙然一生看似擁有一切,實則一無所有。

  他傲視天下,獨自一人坐在大殿的寶座上受百官朝拜磕頭,應付數不清的繁瑣禮節,就算曾有情感,也全都在這冷酷刻板的深宮大院裡悄然逝去。

  絕望如同外頭的風雪,覆住了他的心,刺骨的寒風凍得大地一片雪白,夏渙然半臥在床上,看著窗外,對外頭的天寒地凍似乎一無所覺,他的臉色就像窗外飄落的白雪,冰冷而沒有血色。

  身後的大太監小六子又派人生了好幾盆火,但屋裡還是冷極了。

  與徐嘉佟相遇也是在這樣的冬季,她像個孩子似的在雪地裡由一開始的茫然到後來笑得燦爛,為寒冷的冬天帶來一絲的暖意—只是她已經走了。

  「依風,今日初八了吧?」他問著從剛剛開始就坐在一旁,一語不發的男人。

  韓依風微斂下眼,恭敬的答道:「回皇上,是初八。」

  沉默了好一會兒,夏渙然心頭纏著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久久不去。

  「初八啊……是她的生辰。」

  聽到那語調裡藏不住的落寞,韓依風的心不由得一緊。從他十歲從軍,跟皇上不打不相識的那一日開始,他的心中便認定了此生唯一的主子,跟著原本就心有雄才大略的皇上用命在戰場上替自己爭得一片天地。

  西北戰事平定後,他受封為驃騎將軍,受命鎮守邊境多年,四年前卻被突召回京,在宮中內鬥之中手刃叛臣有功,封為護國大將軍。

  跟在皇上的身邊多年,經歷了少年天子身上發生的點點滴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君臨天下,他的心中對皇上有尊敬,有恐懼,更有一股不捨。

  「她與朕結縭多年,我從未為她的生辰費心。」夏渙然幽幽一歎。

  他清楚此刻皇上口中的「她」指的是誰,看著皇上一臉蒼白,他輕聲勸道:「皇上日理萬機,自然無法時刻掛心後宮之事。」

  「不是不掛心,是不能掛心,」夏渙然一臉嘲弄,「縱使在乎,也得表現出不在乎,你說,這位置坐得有多無趣。」

  「皇上!」當今聖上正值壯年,但一場又快又急的風寒卻使他現在如同風中殘燭,看著蒼白虛弱的他,韓依風一顆心蕩到了谷底,「人死不能復生,放寬心吧。」

  「朕明白生老病死皆人之常理,只是……」他的眼底突然閃過一絲銳利,「你可知朕心中有多不服!」想到此生與她從此錯過,他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看著夏渙然動怒,一旁的太監連忙上前安撫,「皇上,保重龍體啊!」

  韓依風在心中輕歎了口氣,想起當年,他也是滿心感慨。

  晉元五年,皇上重病之際,李氏一門趁機作亂,欲改立靜貴妃所生的陸郡王為太子,要不是皇后娘娘不顧自己的生死,入清思殿拿了虎狼符交給年幼的太子,讓他帶著貼身宮女偷偷出宮,召了輔國公生前的將士入城,又快馬加鞭傳旨邊疆,急召他帶兵回京,這天下早就已經被李氏一門給弄得天翻地覆。

  他平亂有功,風光晉爵,心中卻遺憾當年遲了一步,沒能來得及救皇后娘娘一命。

  徐嘉佟替夏渙然保住了江山,卻因夏渙然當年一道廢後的密旨在清碧閣被翻出,成了亂臣誅殺徐嘉佟的理由,最後屍首還被丟置宮外,找都找不著。

  這四年來,夏渙然坐在朝思暮想的位置上頭,天下皆臣服於他,他得到了一心所追求的一切,心中卻五味雜陳,複雜得令他時常夜不成眠。

  「她讓朕連屍首都找不著,她真恨朕,恨到就算死都不願意讓朕留有她一絲一毫,讓朕再看她一眼。」

  「皇上,您多慮了。」韓依風擔憂的上前看著他嘴角淒冷的笑。

  一旁的太醫上前,端來冒著白煙的湯藥,這深宮大院裡的每個人臉上都沒有笑意,對皇帝這來勢洶洶的病症皆感擔憂,更是束手無策。

  「你說,若能早一日明白這種無奈,朕是不是就不會廢了她,殺了徐氏一門,讓她連最後的保命符都沒有?」

  「皇上,光陰無法重來。」看著夏渙然行同槁木,他眼中的擔憂更甚,「放寬心吧。」

  「如何能放?朕多想帶著她過她想過的平凡日子,不困在這深宮後院之中。」

  韓依風在心中歎了口氣,權勢誘人,要舍下談何容易,「皇上別忘了還有太子,當年皇后娘娘最捨不下的便是他。」

  想起夏宏詢,夏渙然心頭一暖,只是徐嘉佟用命保護了他們父子倆周全,他又給了她什麼?

  揮手要太醫退下,他喘著氣說道:「宣太子進殿。」

  「是!」小六子連忙叫人去請。

  深宮內皇上病危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夏宏詢雖聰明懂事,但畢竟才滿十歲,還是需要父親作為依靠。

  夏渙然木然的目光看著窗外,他不是孩子,可以肆意妄為的宣洩自己的情緒,只是壓在心頭的悲傷找不到任何方式可以排解,每年一到她的生辰都令他淚干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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