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被趕出了清思殿,李墨芸原本心有不平,但看著夏彤希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責麗貴妃,心中倒舒坦得多,「看來你也沒比本宮討公主歡心嘛。」
麗貴妃沒有答腔,長平公主雖然深受夏渙然的重視,但畢竟已經出嫁,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宮中,所以忍一忍便過,她從不將她視為威脅,但今日若是她站在廢後那一邊,成為廢後的助力,這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著走在前方的李墨芸,原以為在後宮之中能與她一爭高下的女人是靜貴妃,這女人向來高傲,自以為是,早晚忍不住會出亂子,只要一等她失勢,要應付向來不忮不求的徐嘉佟便容易得多,她原本打定主意等李墨芸失勢後,再想法子讓徐嘉傳有個萬一,到時她就可以要太后出面讓她接替徐嘉佟來扶養太子,縱使她無所出,這宮中也有她富貴榮華的好日子,誰想到竟然失算了。
不過是死了名吃裡扒外的宮女,害得現在太后對她不滿,皇上也對她冷淡,這宮裡越來越沒有她的位置了……一想到這個,她扶著自己宮女的手不由得一緊。
宮女痛得輕呼了一聲。
她惡狠狠的瞪過去,宮女嚇得抖了一下,她隨即臉色一變,亮著笑臉喚了聲,「姐姐!」
走在前頭的李墨芸正要上鑾轎,輕哼了一聲當是回應。
「妹妹無意中聽到了件秘密,在心頭思量再三,終日惶惶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李墨芸一臉意興闌珊的坐在轎裡,撐著頭懶懶的看著她,「這個節骨眼,本宮沒心情聽你廢話,有話就直說。」
「是。」麗貴妃特意上前,壓低自己的聲音,「皇后娘娘在姐姐封貴妃那日對皇上出言不遜,皇上震怒,下了道密旨,廢了皇后娘娘,現在的徐嘉傳不單沒了身份,在宮中甚至沒半點位階,比個宮女還不如。」
李墨芸聞言,雙眼微睜,「你胡說八道!」
「是否胡說,娘娘去查查便知,相信密旨就在清碧閣裡,皇上現在昏迷不醒,若娘娘想要做些什麼,動作可得快些。」
李墨芸內心一陣激動,但她畢竟不是傻子,冷冷看著她,「你絕不會平白無故跟本宮講這件事,是想陷本宮於不義?」
麗貴妃聳了聳肩,「話妹妹是帶到了,姐姐要如何做,妹妹也管不著。皇上現在昏迷不醒,公主與將軍存心將我們支開,他們兩個一心傾向何人,姐姐心中應該有數,若能拿到密旨,妹妹會在慈雲宮等著太后出來主持公道。」
看著麗貴妃那張帶笑的臉,李墨芸暗暗握了下拳。父親交代,她得要沉得住氣,但得知徐嘉佟的中宮之位已廢,她如何能沉得住氣?
她的臉一沉,定了定心神,手一抬,起駕回宮。
一路上,她臉上雖然看不出太多思緒,心頭卻是天翻地覆,現在皇上的清思殿和徐嘉佟的清碧閣內外皆是韓依風的人,就連原本宮中的侍衛都難以接近,更別提她宮外的人馬了。
看著天色已全暗了下來,趁著夏渙然中毒,生死未卜之際,若真有那道密旨,可是除去徐嘉佟最好的機會,就如麗貴妃所說,只要找太后出面,一個廢後毒害聖上,就算真殺了她,等夏渙然醒來又能奈她何?
她的心一橫,決定不管任何人阻攔都要搜了清碧閣,她下令開了城門,放宮外的人馬進宮,打定主意就算硬闖她也要閬進清碧閣。
她與徐嘉佟之間在天亮前就是終點,她會讓她倆的恩怨在今日有個了結。
聽到外頭傳來的腳步聲,夏彤希口氣不善的斥著上前來的小太監,「本宮已經交代不准人進去,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公主,」徐嘉侈輕聲開了口,「是我。」
夏彤希的心一驚,「皇嫂?!你怎麼成太監了?」
徐嘉佟含蓄一笑,「讓公主笑話了。」
「怎麼會?」夏彤希上前將她看個仔細,「皇嫂是個美人,扮起太監也秀氣迷人,這副模樣走在宮內,可得小心被嬪妃給當成小通貞收了去,否則該如何是好?」
小通貞是從小就去勢被送進宮的太監,大多像小姑娘般可愛,所以常被后妃當成寵物收在身旁。
「看公主還能說笑,我就放心了。」徐嘉佟拉著夏彤希的手,「我還在擔心你肚子裡的孩子呢。」
「沒事。」夏彤希輕撫著肚子,「他舅舅是當朝聖上,爹是驃騎將軍,沒這麼嬌弱,只是我突見太子墜馬,心驚了一下,有些不舒爽,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倒是你,你可還好?」
「我很好。」徐嘉傳焦急的上前,「皇上呢?」
「他啊,」夏彤希掃了床上一動也不動的夏渙然一眼,「該是睡得極好。」
徐嘉佟太過心急,沒有聽出夏彤希的言下之意,來到床邊坐下,手眷戀的摸著夏渙然的臉。
「稍早聽將軍提及皇嫂手拿大刀要砍剌史大人?」
提起這件事,徐嘉佟手還會抖,她斂下眼,「他阻撓我看皇上。」
夏彤希坐在一旁,笑得開心,「你看起來就不是個心狠的,為了我皇兄還真是豁出去了。」
「要不是將軍出面,那李全利若硬是攔我,我拚著一條命不要也會殺了他!」夏彤希忍不住讚歎,「我皇兄聽到這番話,該是死也瞑目了。」
「不!他不會死的。」她握著他的手,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皇上,醒醒啊,我來看你了!」
昨日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現在就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了?
她的眼淚掉落,感覺他的手輕輕一動,她一愣,激動的看向夏渙然,就見他緩緩睜開雙眼。
「你醒了?!」鬆了口氣的同時,她的眼淚掉得更凶。
「別哭。」他伸手擦掉她眼上的淚,「你怎麼打扮成這副模樣?」
她臉上掛著淚珠,哽咽回答,「為了見你,我只能扮成這樣溜出清碧閣,外頭都亂了。」
夏渙然抬起頭,就見不遠處的夏艱希,他使了個眼色,要她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