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相是他見她夢魘,不停的痛苦呻/吟,為了安撫她才將她擁入懷裡。
她隱約想起先前的夢境,她似乎投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想可能是自己在那時下意識的抱住了他,「對不住,是微臣唐突了。」
「無妨。」她抱再久他都不會介意,他輕撫著她的臉頰,低聲道:「你沒事就好。」
他那溫柔的撫觸和寵愛的眼神如羽毛般在她心尖滑過,令冬十一心頭猛然一顫,隱隱有什麼感覺從心底深處震了出來。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她將眼神移向一旁,瞥見床邊點了盞燭火,房裡很昏暗,此時似乎是深夜,而屋裡只有他們兩人。
「陛下怎麼會在我房裡,其他人呢?」她抬頭問。
「朕讓他們先退下了。」
「多謝陛下關心,微臣沒事了。」她心中湧起一股暖意,面對一個如此關心自己的人,她實在無法無動於衷。
「對了,不知昨日行剌我的人是誰?」
「是陸家門下的一個食客,不知從何處得知科考之事是你的主意,昨日恰好遇見你,遂臨時起意攻擊。」
「那是誰打昏我?」她繼續追問,她記得那人應是逃走了。
「那人為了阻止鳳玖追去,撿了顆石頭擲向她,鳳玖避開,卻誤砸到你。」聽了這經過,冬十一很無言,那人沒能擋下鳳玖,卻不小心把她給砸昏了。
「這陣子你好好在冬府休養,別再出門。」墨良浚叮囑她。既然已有人傳出科考之事是她的主意,只怕那些世族會尋她出氣。
她輕點螓首,「夜深了,陛下也該回宮了。」他出宮來看她,不宜待太久。墨良淡臨走前,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起身離開。
她沒下床送他,只跪坐在床榻上目送他離去,心頭熱熱的,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填滿了胸口。
她下意識伸手想握住戴在頸子上的玉石,手指碰觸到胸口時,她愣了下,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低首一看,發現自己此刻並未像平時那樣把胸部束起來,她頓時驚愕的跳下床,匆忙跑到梳妝台前,拿起銅鏡一照,鏡中映出她披頭散髮的模樣。
天啊,她剛才就是以這副樣子見墨良浚?!
他、他知道她是姑娘了?
可他剛剛的神情為何沒有任何異樣,也未責問她,彷彿沒有發覺這件事……難道,他沒看出來嗎?
她困惑的摸著自己垂落在肩上的頭髮,再按了按只穿了件白色單衣的柔軟胸脯,她的胸部雖然不算豐滿,但也沒平到讓人看不出來呀。
這墨良浚是太關心她了,所以才沒發現她其實是女的嗎?可他先前還抱了她,難道也沒察覺不對?
這時嵐嵐走進來,冬十一趕緊抓著她問:「陛下過來時,看見我這副樣子可有說什麼?」
嵐嵐搖頭,「沒有呀,那時少爺還未轉醒,陛下讓我們退下,自個兒留在房裡照看您。」
「那爹他們呢?」
「老爺他們怎麼了?」嵐嵐一時沒聽懂她的意思。
「我沒束胸,頭髮也沒挽起來,爹他們不覺得我這模樣一點都不像男子嗎?」
嵐嵐被她問得一呆,「這……興許他們看慣了您的模樣,所以就沒發覺有什麼不對了,且您當時昏迷不醒,身上又蓋著被褥,沒人會特地往您胸口瞧去,奴婢也是怕您會喘不過氣,所以才替您解開束胸。」
冬十一想想,覺得嵐嵐的話也有道理,這裡的男女都蓄著一頭長髮,男子平日裡將頭髮挽成髻,束在頭上,晚上睡覺時放下,她的臉本來就長得秀美,冬家的人平時就看習慣了,自然也就不覺得奇怪。
嵐嵐突然想到一件事,遲疑的道:「不過……玖公主她知道您是個姑娘了。」
「她怎麼知道的?」冬十一訝問。
「昨日她帶著被砸昏的您回來,太醫來看過後,奴婢為您擦洗身子時,她突然闖了進來,就瞧見了,她當時很震驚,奴婢求她替您保守秘密,千萬別說出去。」
聽完後冬十一點點頭,她覺得鳳玖不是那種大嘴巴的人,應當不會到處去說,所以並不擔心,但聽到嵐嵐的下一句話,不禁錯愕的瞪大眼。
「我瞧玖公主似乎很難過呢,她那麼喜歡您,忽然發現您竟同她一樣是個姑娘,也難怪今兒個她都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見人。」
「你說玖公主她喜歡我?!」冬十一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
「是呀,您沒發現嗎?」
冬十一搖頭,「沒有。」
她是知道鳳玖對自己十分親暱,但她以為那是鳳玖把她當成朋友的緣故,所以也很自然的把鳳玖當成朋友看待,一時倒忘了對鳳玖而言,她是冬家少爺,並不是冬家小姐。
沒想到這位公主竟會對她產生好感,冬十一想了想說道:「被她發現也好,免得她越陷越深。」有一個墨良淡就夠她頭痛了,她可不想再來一個。
第6章(1)
自那日醒來後,接下來的每一晚,冬十一都不停的作著惡夢。
夢境一開始,皆會出現一名她看不清面貌的男子與女子,女子很愛那男子,男子也柔情以待。
在我心中,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比得上你。
流點血算什麼,能博得你粲然一笑,縱使要我死我也願意。
我們就像那並蒂蓮一樣,今生今世都會永遠相守在一起。
我發誓我今生絕不會負你,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心中永遠只有你一個。
然而不管那男子說得有多深情,最後總會出現相同的一幕——他絕情又狠心的將那名女子推入陰冷的湖中。
而她總是在女子快溺死的那一刻,從惡夢中驚醒過來,今天也是如此。
先前她就常作惡夢,可通常醒來後便記不清夢中之事,可最近這段時日,那夢境竟開始清晰起來,她甚至能夠深刻感受到夢中女子對男子的愛意,以及最後她被心愛之人無情推入湖中溺死時的那種痛與恨。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作這種奇怪的夢?